“那不行，妖獸森林綿延數萬，光一個人禦劍飛行就要好幾天，且法力消耗巨大，更別說還要載我們這些人了。”慕容雲提出了反對意見。

    “那本公子勉為其難，親自動手製作飛行法器吧，免得有些人說我是累贅。”墨清影白了端木琉一眼，神色卻有些自得糌。

    他墨清影，別的本事沒有，鐫刻法陣，那可是最拿手的本領。讓他興奮的是，他在墨家鐫刻的那些法陣，在家族全然沒有用武之地。這次出手，就立刻有用武之地，而且還是高難度的飛行法器，光想想，就讓墨家公子熱血沸騰。

    端木琉冷哼一聲，要不是他現在法力未複，哪用得著這麻煩，隻需一個袖乾坤，帶上這幾個累贅，然後廣袖飄飄，與小魔女在月下遨遊飛翔，猶如一對神仙眷侶，那多愜意啊。

    “好，那事不宜遲，墨清影，你需要什材料？”龍衣目光一閃，墨清影能製作飛行法器，那自然是好事楮。

    “妖尊大人，您給我砍一棵木質結實的大樹，記住年份最起碼在五百年以上的，然後把它鑿空，製成一艘小船。屆時，我就會在上麵鐫刻飛行法陣。當然，最好的飛行法器是用礦石鍛淬而成，事出倉促，我們就將就將就吧。”墨清影狡黠一笑，抓住這個機會，開始唆使端木琉幹活。

    “我？為什是我？”端木琉一臉鬱悶，堂堂妖尊，居然淪落到要聽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白臉的話，更要幹伐木這種粗活。

    “慕容雲，這是你戴罪立功的機會，你去吧。記住，一定要五百年以上的巨樹。”端木琉當然不會做，兩眼一翻，對著慕容雲冷喝道。

    慕容雲抽出寶劍，一步步朝城牆下走去，淡淡的聲音從其背影傳了過來。

    “我會盡心去做，不過我法力全封，很難在短時間找到五百年的大樹。還有，縱然我的寶劍不是凡品，要砍一棵五百年的大樹，也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端木琉聞言，剛剛浮現在臉上的笑容頓時僵硬起來。慕容雲雖然說得風輕雲淡的，但暗地卻與他爭鋒相對。這兩個家夥，一個明，一個暗；一個剛，一個柔，使出各種手段來針對自己。

    是不是自己對他們太善良，太溫柔了？以至於自己的威嚴，蕩然無存，要是在自己的妖族大本營，自己打一個噴嚏，手下的人都會嚇得半死。

    “端木琉，你也去。”小魔女毫不客氣地在妖尊的臀/部，狠狠一腳。

    “哎呦——小魔女，我去就去，別動手動腳的。”端木琉哀怨地叫了一聲，順手將時懷安睡的小丫頭放到龍衣懷。

    隻不過看看龍衣的小身板，實在太小了，要是抱著這個小娃娃，龍衣的臉都被擋得看不見了。轉念一想，又將小丫頭推到了墨清影那邊。

    “小子，好好看好我的閨女，要是她哭鬧，仔細你的皮。”端木琉凶狠地瞪了一眼已欲哭無淚的墨大公子，沉沉說道。

    “這……這……”墨清影登時手足無措起來，他自己就是一個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對於照看小孩子，而且還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他哪有什經驗啊。

    “龍姑娘，你看……”墨清影眼巴巴地望著龍衣，後者倒是有一些意動。不過墨清影看到龍衣這小的身板，自己都覺得不好意思。人家才九歲啊，自己好歹比她長很多呢，怎可以將這個“燙手山芋”強加給龍姑娘呢。

    “慕容道長，我和你換一下吧，我去砍樹。”墨清影追悔莫及，早知道如此，就不必動什心思，吹噓必須五百年的大樹，非要算計端木琉砍樹。

    這下好，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要是可以選擇，他寧願去砍樹，也不願意做“奶爸”啊。

    遠處，慕容雲身軀微微一晃，他假裝沒有聽見，前進的速度卻更加快了。

    “真是……”墨清影無法，隻得小心翼翼地捧著小丫頭，心不斷祈禱，千萬不要醒，要不然以其鬧騰的脾氣，夠自己折騰的。

    小丫頭輕輕翻了一個身，頓時驚得墨清影如臨大敵。他彎著腰，輕輕地顛著，嘴還哼著：“睡吧，睡吧，我的小痹乖……”額頭的汗珠，一滴滴地掉落下來。

    “媽媽……媽媽……”小寶寶迷迷糊糊地叫了一句，胖嘟嘟的小手撓了墨清影臉頰一下，又沉沉睡去了。

    墨清影重重地吐了一口氣，還好，這小祖宗沒醒來，要不然還真不知道怎哄小家夥呢。見小寶寶睡得正香，墨清影抱的也有些累了，就找了一個平整的石頭坐下，雙手卻

    tang沒有停止輕輕顛簸。

    龍衣托著腮幫，坐在墨清影對麵，眸光輕輕落在小囡囡身上，清冷的眸色露出罕有的柔光。

    目睹一個新生命，從自己的手上誕生，這種感覺真的很奇妙。剛才墨清影想把孩子交給她的時候，那一刻，她真的很想接過手，好好抱一下這個小家夥。

    她的上一輩子，除了嫻熟的殺人技巧外，其他的什都不會。這一世，雖然隻有短短一個月，但殺戮卻永遠沒有停息。

    如果沒有殺戮，她會做什，會享受這種平和、安詳的齊家之樂嗎？龍衣望著熟睡的囡囡，怔怔地想著。

    月色如華，整個妖獸森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煙霧，清冷迷離。

    若在平時，妖獸森林中經常能聽到一陣陣凶殘淒厲的嚎叫聲，不過自萬妖同殤後，墨城的人發現，不管白天還是黑夜，再難聽到妖獸的嘶吼聲了。原本被列為禁地的妖獸森林深處，所過之處，也鮮少看到高級妖獸的蹤跡。

    一夜之間，妖獸森林仿佛被血洗過一樣。

    端木琉和慕容雲一前一後地走在深林中。月色透過濃密的樹林，稀疏投下，將兩人的身影拉得修長無比。

    兩人都沒有說話，特別是端木琉，臉色陰沉，雙眸彌漫著濃重的哀傷。妖獸森林之所以變得如此寂寥，全是因為自己。

    “萬妖同殤，萬妖同殤……”端木琉輕輕低語，眸光忽然一瞬間變得暴虐起來。

    “妖尊，你我談一談，如何？”慕容雲在身後，忽然輕輕說道。

    “談什，有什好談的？還有，本妖尊心情正極度不爽，惹我火起，小心我一把扭斷你的脖子。”端木琉轉過身，血紅的眼眸冷冷地瞪著慕容雲。

    盡避他知道，秘境一役與慕容雲無關，但他仍舊做不到超然於世，因為這一切都是慕容雲的師門所為。

    那一刻，身為妖尊，原本應該庇護天下妖獸的他，卻生生地看著妖獸為他戰死！這根尖刺，一直深深地插在他的心頭，此時重臨妖獸森林，這種感覺更加濃烈。

    “我知道，不過有些話我還要說。妖尊，你知看到了妖獸的這一麵，但二十年前，人族在天廬山一役，數百個宗門被滅，十萬無辜百姓喪身妖獸爪下。如果不是西北的姬家出來阻擋，人族的傷亡就會更重……”慕容雲望著端木琉，眸光微微閃動。這一次，他故意喊端木琉一起過來，為的就是要與妖尊深談一次。

    “翻舊曆嗎？”端木琉冷笑一聲，“你們不過是區區十萬之眾，但在百年前，妖族曾覆滅百萬之眾。若論殘忍，妖族尚不及你們人族。我們隻在兩軍對陣時，方才殺戮對手。而你們人族修士，為了獲得妖獸內丹，無所不用其極。”

    若論仇恨，人族和妖族萬年來的爭鬥，傷亡更大的是妖族。妖族雖然妖身強悍，法力高深，凶悍勇猛有餘，卻沒有人族的智慧和算籌。

    所以，萬年來的爭鬥，妖族一直處於下風。

    “自人/妖爭鬥起來，兩族都是累累血仇。隻是……隻是我想問……”慕容雲目光清澈，凝視著端木琉，一字一句說道：“人族和妖族因為會起紛爭，會成死仇？僅僅是一萬年，你我兩族就已有數不盡的血淚史，若繼續延續下去，這血仇會更深。難道兩族就真的沒有辦法共生嗎？”

    端木琉身軀豁然一震，雙眸爆射出精光，首次用凝重地眼神望著慕容雲，不再敵視，不再俯瞰，而是將之放在一個同等的地位上。

    人族與妖族共生？這個理想，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

    “萬年前，人/妖兩族因何為戰？萬年後，人/妖兩族，又如何能罷休兵戈。慕容雲，自我身為第六代妖尊以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這些問題，隻是一直無解。既然你問我，那我也問你，你可有辦法？”

    慕容雲苦笑一聲：“我自然知道這其中有多難。不過如果雙方不停止兵戈，那兩族的仇恨將永遠無法消弭，直至一方滅亡。但那，都不是你我所希望的！”

    端木琉轉過身，抬頭望著蒼穹，神色有些落寞和無奈：“兩萬年前，你們人族一大能，為祭煉法寶，需要一顆千年蛟龍的內丹。那名大能就聯袂數十位高手，在黑龍潭伏擊了我族黑蛟長老，並且得手。當時妖族知道此事，頓時大怒，連下三道萬妖令，追殺真凶。數名真凶伏誅，不過也激起了人族修士的怒火。於是先是小範圍的打鬥，接著逐漸蔓延成兩個種族間的戰鬥。其間，固然黑蛟長老的死是起因，但真正的紛爭，卻是雙方陣營內的一

    些位高權重的私心！人族早就覬覦妖族的天才地寶，妖族又何嚐不想統治這一片大陸呢？”

    “所以不管是人族，還是我們妖族，隻要存在野心之輩，那兩大種族的紛爭就不可避免。”端木琉嘲諷地說道。黑蛟尊者的死，隻是導火索而已，爆發戰爭的真正原因，則是雙方各自陣營的野心家。比如紫儀真人，比如一萬年前和補天教兩敗俱傷的妖尊。所以，隻要野心不死，那戰爭就無可避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