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朝更迭頻繁,張孔兩家卻萬世不易,由此可知世家之路坎坷難行,比之逐鹿下更加艱難。蘇公子憑什認為自己就能開創此等世家呢?”
“因為……我的身後站著的是一整個世界。”陳成狂熱地道,“似我們,稱孤道寡實屬平常,不來點高難度的,實在枉費此生。”
風晴兒笑得很淡。“蘇公子知不知道,但凡我與苗兒將這番話傳出去一絲半點,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陳成大笑,道:
“我這人看人很準,你不會出去的。正因為你不會隨意亂,所以我才將我最最真實的展望告知於你。我要你看著我一步步達成目標。那原本遙不可及的,我將一一觸摸。那原本威嚴神聖的,我將棄如敝履。”
“蘇公子,真是讓我驚訝。下第一等的詩才加上下第一等的野心……蘇公子……要粉身碎骨,要光華萬丈!苗兒……”
“姐……”
“斟茶!”
“是。”
苗兒心翼翼地打開一個茶罐,用銅匙舀出一勺茶葉。茶葉色澤翠綠,形如雀舌。
精鐵打造的炭火爐子被燒的通紅,炭火爐上擺放著一個紅泥茶壺。茶壺細頸,如同丹頂鶴,腹大,可聽到內部滾滾的沸水聲。
這壺水已經燒了許久了。
杯子是雨過青色的,如同洗過的藍,毫無雜色。
苗兒將銅匙中的茶葉倒入杯中,再用銅勾勾起紅泥茶壺的把手,以白麻布輕覆壺身,緩緩傾斜。水流如白色的虹橋入杯,霎那間馥鬱芬香,茶味悠然。
“是龍井。”陳成捧著茶盞陶醉地吸了一口茶霧道。
“是西湖村的雨前龍井,萬金難求。姐自個兒還舍不得喝呢,真是便宜你了!”苗兒嘟囔地道,滿是不高興。在她看來,陳成雖然有幾分詩才,但太過自負,好空談,這樣的男子無論如何也是配不上這等好茶的。
風晴兒沒有飲茶,而是淡淡地看著陳成品。
陳成緩緩地嘬著茶水,心肝脾肺腎俱通透了。“風晴兒,我已完了我的展望,你何不談談你的?”
風晴兒笑了,笑得分外得自嘲。“我能有什展望?無非能嫁與一個合心意的好人家罷了。”
“這亦是一個好展望。與我的分別,無非是你的願望切近,我的願望茫遠罷了。卻無高下之分。何須自嘲?”
“一介風塵女子,還期盼能有一個好歸宿,這難道不可笑?”
“不可笑!”陳成淡淡道,“誰風塵女子不值得人真心相愛?誰風塵女子不值得擁有愛情?凡生地養,哪怕是螻蟻,亦有追求愛情與婚姻的權利,更何況似風晴兒這般傾國傾城的美人?”
“你愛慕我?”
“表露無疑!”
“你可願娶我……為正妻?”風晴兒緊緊盯著陳成的眼睛,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願意!”
“可是我不願意!”風晴兒神色冷淡無比,拒人於千之外地道,“我有些乏了,想要就寢了,蘇公子咱們下次再聊!”
“請吧——”苗兒揚眉吐氣般地高聲道。
陳成終於有些氣急敗壞,道:
“都女子與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這翻臉的速度比翻書都快!”
陳成待不下去了,飲盡最後一口茶,將茶盞放置在木托上,便準備起身離去。令他煩惱的是,恐怕還得再跳一次瘦西湖了。
隻是……或許老爺有意成全,又或許有意捉弄。當陳成正要掀開畫舫的簾子的時候,舫外有人高聲唱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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