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是什感覺？

    有人，生死間有大恐怖，生於心，顯於身。林秋的大恐怖伴隨了他十年，十年，對於正常人來是漫長的，對於林秋而言，更是漫長的如同永夜。

    這一輩子，他活了二十八歲。

    今，終於可以解脫了。

    他移動著最後一根能動的手指，在電腦上敲下了最後一個句號。

    郵件發了出去，是群發，他要與所有朋友、親人乃至仇人，希望他快點死的，不希望他死的，一一告別，告別自己即將離開人間。他要笑著離開這個世界，他要慶賀，慶賀自己即將新生。

    這是個私人醫院，在新西蘭，遠離塵世。一個模樣尚可的護士將他抱到了輪椅上，二十八歲的大夥，輕飄飄的被人摟了起來，輕輕鬆鬆放在了輪椅上。

    林秋想要笑，但卻發現肌肉並不受自己的控製，於是便放棄了這個正常人該有的表情。

    肌肉萎縮性側索硬化症，這是所患疾病的名字。病理，他能一字不差的出來，不對，現在不出來了，他失去了語言的能力。

    漸凍人！

    漸凍人林秋。

    與那現代最偉大的物理學家之一霍金，患同樣的疾病，不過霍金撐了半個世紀的時間，似乎還能撐半個世紀，而他林秋卻隻撐了十年。霍金是偉大的學者，他林秋卻是在病床上飽受病痛折磨的失敗者。

    如果不是父母去世前留下了偌大的家產，足以保證他在病床上活一輩子，不要十年，便是三年，他也撐不下來。

    輪椅被護士推到了陽台上，透過玻璃，陽光落下來，照在身上暖洋洋的，林秋的手指動了一下，似乎想要擁抱陽光，最後擁抱一下人間。

    “還有一個時，我能入堂嗎？即使入地獄，也比我現在好百倍，至少能動、能大聲叫喚，能感知到痛苦。

    痛苦……還有什比我現在更痛苦！”

    林秋怔怔的發了一會兒的呆，一個時的時間，很快便過去了。

    等他再次回過神來的時候，身邊站著數人，俱是西裝革領，這是他聘請的律師，為的是料理他的身後事：“林先生，您真的確定要安樂……如果您確定，最後一次確定，請在這按下手印。”

    林秋終於盡最大的力氣露出了一絲笑意，然後堅定的移動著那根唯一能動的手指，按了下去。

    輪椅的聲音在寂靜的通道中劃過，他的膝上放著一束桔梗花，開得正豔。

    傳，桔梗花開代表幸福再度降臨。

    意識漸漸模糊，但林秋卻感覺自己真的活了過來，他要起舞，要奔跑，要大聲喊……

    ……

    “啊……”

    如果這是聲音，應該很沙啞。

    沙啞的咆哮！

    但卻不是聲音，因為沒有喉嚨，沒有肉體，又如何能發出聲音。這是靈魂的波動，很虛弱，虛弱到一陣風便能吹散。

    “沒有死？我又活了？這是哪？堂、佛國，還是地獄？”

    就在他亂想之際，一個聲音出現了：“……結束了，這一次孕育出來的數量是九，九為數之至極。不知是否有一出世便覺醒的無上魔誕生，可能沒有了！你看那最後誕生的，虛弱不堪，這是有史以來最弱的魔了吧！我懷疑他是否能進行一次奪舍。”

    這聲音很尖銳，就像是刀在玻璃上劃動，震動的林秋腦袋一暈。而這語言，林秋從來沒有聽過，但卻能清晰的知道其要表達出來的意思。

    “什魔？什奪舍？看多了吧！”

    想起，他在病床上看得也很多，不僅，電影、動漫幾乎都看過。畢竟，能動的也就雙眼和那最後一根手指，除了混跡於網絡，他還能幹什？探索宇宙嗎？

    勉強睜開雙眼……這是林秋的感覺，睜眼看世界，這是正常人的行為，他雖然是漸凍人，但睜眼這個動作，老並沒有收去。

    於是，在他的感知之中，便看到了這個世界。

    打量四周，一片混沌，混沌之中，似乎在孕育著什，有人，有獸，都在不斷的變化成長。

    而在更遠處，站著兩個人，姑且算是人吧！

    因為一個確實是人，身著墨綠道袍，鶴骨仙風，雙眼溫潤明亮，長須垂胸、容貌清古，一根木簪插在道髻上，身上道袍無風自動。

    另一個，也就是剛剛話的那人，或者人形生物，渾身綠汪汪。

    沒有人的皮膚是綠色的，除非他是阿凡達、地精一類的生物。

    江流打量過去，那綠皮生物也同時看過來，二人對視了一眼，林秋頓時便感覺那雙眼睛中透露著一股濃鬱的邪氣。

    一正一邪，相隔三尺，看起來極其的怪異。

    “你這次奪舍的是個科技文明吧！有收獲沒有？”仙風道骨之人道，有些高高在上，有些盛氣淩人。

    似乎想起了什，那綠色人形生物露出暴怒的神色，勉強壓製，才咬著牙道：“蜘蛛俠，下次若能進入那個世界，必將其千刀萬剮……勉強弄到了一個人體強化藥劑，靈魂異能卻是沒機會獲得。”

    老道眼睛在林秋身上掃過，準確的，他在每個地方都掃過。並沒有停留，然後便聽他道：“人體強化藥劑？這樣吧，我拿一本道法與你換，太極玄清道，這是我這次奪舍所得，那個世界頂級的修煉功法。不過，隻能給你初期功法，你那人體強化藥劑隻值這個價。”

    綠色人形生物咬咬牙，然後點點頭，道：“你我同一時間孕育而生，沒想到你已經進入仙道世界，那種世界，我們可是極易隕落的，你有膽，敢現在就進入仙道世界，能成長的比我快，我服你……咦！”

    綠色人形生物伸出手指，指向了林秋方向，驚駭道：“我日，真的誕生了無上魔……”

    ……

    “殺……”

    一聲“殺”字，林秋感覺自己心中頓時充滿了殺意，想起十年來臥床之苦，想起別人健健康康，而自己卻深受病痛之苦，想起父母離奇車禍去世，一股滔殺意油然而生。

    殺之不公，殺地之無道，殺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