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豎著耳朵，夜風把他們的話斷斷續續的吹進來。

    “你們也看見了，嬌這個樣子，我們家是沒法要她了。你們領走吧，工錢，我是不會給了，這有辱門楣額事情，我不追究你們教女無方已經是仁義。”這是大太太的聲音。

    “你個死人喲，怎能做出這種事兒！我的臉喲！哎喲！哎喲！祖宗啊！”這是嬌的母親。

    “我打死你個臭bia子，賤人！給我帶綠帽，讓我當烏龜王八！我打死你！退親！退親，還我五個大洋！”這是屠夫。

    唯有念佛的老太太、白書墨和嬌，保持著沉寂。

    終於老太太話了，她一開口，全場都靜了下來：“你們別哭了，也別打了。聽我這個老婆子兩句。”

    “阿彌陀佛，菩薩保佑我白家這多年，沒想到會出了這樣的事情，真是愧對菩薩和列祖列宗。我老婆子將來死了，到了黃泉之下，怕是也沒臉跟先夫交代。書墨，你想討妾，至少也要找個沒下聘的，你這算什？嬌，你是個心大的，你那點想法，我和媳婦兒早都看的清清楚楚的，但因為用慣了你，你機靈聰明，想著再有一年半載也就該放你出去，回家成親了，所以也就睜隻眼閉隻眼的，沒想到我們一時疏忽，居然釀下如此事端。話我也不多了，人，你們領回去，大家都有責任，起來，還是嬌的責任更大一些，白家也不追究什，這件事情，就這過去罷。”完這番話，老太太閉上眼睛，口中默誦佛號，手的佛珠轉的溜溜快。

    場麵一下冷了下來，隻有火把潑潑剌剌燃燒的聲音，時不時還炸出一個火星。嬌仿佛死了一般，蜷縮著躺在地上，動也不動，那模樣看起來格外可憐又淒慘。

    “就這散了吧。夜深了。”大太太站起身子。

    “我有最後一句話，要問白書墨。”嬌突然撐起半個身子，從牙縫磨出這句話，聲音低沉淒婉，不出的悲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