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啟明聽到我的腳步聲，向我跑來。那因著他飛快腳步而帶來的帶著淺淡花香的涼風鋪麵。一點一點向我而來。

    “哥哥，你回來了啊。”他一下撲進我懷中，枕在我肩上。我們兩個就這樣僵在那，一動不動。距離很近，近的我都能聞到他身上那股淺淡的熏香味。我分辨了些時候，卻也沒聞得出這到底是個什味道。很複雜，像是很多種花香雜在一起，卻又不隻是花香。

    “我給你帶了佛跳牆回來，嚐嚐？”待他稍微鬆了些力氣，我才將手中的食盒舉起，道。

    “啟明最愛哥哥了！”他一臉純真的看著我，完全看不出有偽裝的痕跡。

    “你愛我？你是愛愛那些好吃的吧。”我笑的頗為勉強，也不知他有沒有看出來。又或者說成是我從來都沒有看懂過他眼中的情緒。

    “嗯……我都愛，但更愛哥哥。嘿嘿。”他嘿嘿一笑，憨憨的，卻又因那無可挑剔的五官，看不出任何一點傻氣來。

    “哦？為什呢？”我故作驚訝的問道。為什？因為要利用我？

    “因為有哥哥在啟明才有好吃的吃啊。”他仿佛沒有看出我情緒的變化一般，笑容依舊還是那純真，如一位少年一般。

    “還挺聰明，得了，快回去去吧，外麵天涼，免得受了風寒。”我聽聞此言，半真半假的誇讚道。

    他隻嘿嘿的笑著，末了似乎想起了什，開口問道：“對了哥哥有沒有吃啊，要不要一起？”

    我輕輕點點頭，嘴角向上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應了個“好”字便再無任何聲音了。

    他屋子比我所想象的要整潔的多。沒有太多奇奇怪怪的東西。僅一張床，一張桌，一麵屏風，幾個蒲團而已。除此之外別無他物。

    我用手背試了試那食盒表麵的溫度。似乎有些涼了。轉頭，衝後在一旁的丫鬟吩咐道：“月華，把這些熱熱再盛上來罷。”

    “是。”她應了一聲，從我手中接過食盒。動作十分流暢，但不知道為何，總令我感覺有些不自然。到底是哪有問題呢？

    “哥哥，您今日終於得了空來看我了。以前總有忙不完的公務。”他撅了撅嘴，頗為委屈的抱怨道。抱怨完，又小聲嘀咕起來，也不知是自言自語，還是說給我聽的：“我都忘了哥哥上次來是什時候的事情了。”

    “近日城中命案頻發，陛下讓我查明真相，這才有了如此多的閑暇。”我看著他那副純真無害的樣子，心有什地方隻一下便被軟化了，反倒是說不出什試探的話來了。隻淺笑著看著他。

    此時，月華正端了一個三彩琺琅海碗向這走來。一瞬之間，花香被食物的香氣所取代，又混上他屋中若有若無的異鄉，說不出是個什味道。

    “少爺！”她因為手端著碗也不方便行禮，於是就叫了這一聲，頷首也算做是行了禮。我沒讓她放下，她就一直在桌旁立著，給我一種馬首是瞻的感覺。

    “嗯，就放這吧。時間也不早了，放下就去廚房領飯去吧。”我點點頭，一指桌子中心的位置，道。

    “是。”她知我是要將她引開，僅應了這一聲，十分識趣的走出門去，一路向院外行去。

    我目送他走遠滯後於，又將目光拉回，看向林啟明。

    天氣雖然還是有些冷，但是畢竟是開了春了的。本不該再有水蒸氣了，可是我卻始終覺得，我看他是朦朦朧朧的，仿佛是隔了點什東西。

    或許因為他長的太像已故的神君，又或許是因為我如今滿心的懷疑，我和他之間的情感已不像最初見時那般的純粹了。

    這倒沒什稀奇的，大抵這世上的所有情感都不過如此吧。

    我朦朦朧朧的看他，他懵懵懂懂的看我。看了片刻，他低下頭，拿起放置於湯碗中的瓷勺子，朝自己麵前的小碗舀了一些什。這碗是新購置的，水紅色的碗上，冰裂紋很自然的形成蓮花瓣的形狀，好看得緊。

    這碗僅這一隻，我卻是隻聽府中下人提起過一次。據說淘來了便給了林啟明，也不怪我沒瞧見過。今日一見，倒多少替商哥哥不是滋味起來，倒像全然忘卻了這便是上輩子的我這件事。

    許是我看的過於專注了，當我再次抬頭看他時，碗內的湯水已少了半碗。

    他吃的很慢，細嚼慢咽。動作很優雅，吃飯時除了極細微咀嚼聲便再無其他聲響了，倒很襯得起他如今林家公子的身份。

    傍晚時分。

    “公子，白公子找您，說是有事相商。”修遠自門口走進來，帶著門外的涼氣。那涼氣似乎還夾雜著些別的什東西。有些許的熟悉感。

    許是距離太遠的緣故，盡管我很用力的去嗅，也分辨不出什。

    他似乎沒有察覺到我的異狀。見我皺眉，就又靠近了很多。

    直至此時我才想起來他身上的味道是我在林啟明那聞到的異香。那種香味隻有他一個院子有。那也就是說，修遠應該在不久之前剛去過林啟明那。香味很濃烈，決超不過兩小時去。那就可以排除是我命令他去送林啟明時誤沾上的可能性。

    我低頭，聞了聞自己的衣袖。上麵的味道和他身上的相比要淡上不少。看來他們兩個人私下是有交集。在我走後，他們都談了些什呢？

    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