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在官道上不徐不急地走著，車隊如一條長龍一般蜿蜒向北，車廂四角掛著的鹿鈴“叮鈴鈴！”地響，伴著“吱呀”的車攆聲一直回響在夏雲若的耳邊。此時的她一身金國的華服端坐在車廂，即使臉上再有精致絕倫的妝容也遮蓋不住她一臉的倦容和拒人於千的冷漠，旁邊兩個金國的侍女低垂著頭不敢看她，跪坐在腳下服侍左右。

    那，當她抬起頭看淩然最後一眼時，看到的卻是他那決絕而悲痛的背影，光是背影已經讓她心碎不已，他定是恨死自己了，一定是……

    他走了，帶走了她的一切，當他的背景消失在自己的視線開始，夏雲若的心如同死了一般，連哭都不知道了，這一別不知何時才能相見，或許今生再無相見之日了吧。

    皇甫錦以公主的待遇操辦了一切，儀式風光而華麗，無可倫比，隻是這一切，在夏雲若的眼卻是那地不值一提，這幾日恍若如夢，每日過得渾渾噩噩的，被人如人偶一般擺弄，直到登上這繁華得幾近奢侈的馬車時，她才徹底醒悟了過來。

    自己……真的要離開了。

    再見了，淩然！再見了，軒兒！

    初春的草原還是一片死寂的灰色，殘雪融盡，雪水沁入土地，草地處處都是一片片的水灘。去年枯萎的草根混在泥土腐爛，不好聞的氣味伴著塞外的寒風吹得到處都是。也灰蒙蒙一片，望得再遠也是灰色一片，連著幾太陽都沒有露麵，烏壓壓讓人透不過氣來。

    一路上，所以人待夏雲若如同上帝一般，盡管是在趕路，他們還是盡可能地無微不至地照顧周到，態度也是唯恐不及，生怕惹了她不開心。

    事實上夏雲若的臉上至始至終沒有過一絲笑容，也沒有開口過一句話，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其他人都知她為何如此，都心翼翼地服侍著，一路艱辛無比。

    從大梁的都城到金國的都城需要七八的時間，路上又遇到暴風雨耽擱，時間又推遲了幾，到達金國都城喀撒城的時候已經是十日之後了。

    “！”“！”“！”幾聲突如其來的巨響把夏雲若嚇得險些跌下座來，旁邊的侍女忙把她扶住，用不太熟練的漢語安慰道：“貴人，不要怕。這是禮炮聲，是用歡迎貴人您的。”

    夏雲若會意微微地點了一下頭坐好，聽著馬車外歡呼聲響成一片，心卻平靜如水，既來之則安之。隻要大哥和那些梁國的將士被放回去，幽州歸還給大梁，自己也就完成任務了。所以，即便再不情願也要忍。

    馬車漸漸地停了下來，聽到那金國使者在馬車外恭敬地道：“貴人，皇城已到，請貴人移步下馬車。”

    夏雲若深吸了一口氣扶著侍女的手臂緩緩地下了馬車。

    眼前金國的皇城並不是想象中的幾個高大的蒙古氈，而是一座像連綿山脈的灰色城池，高高的城牆掩去大半個空，走得越近越覺得城牆高得可怕，那用巨大礫磚砌成的城牆仿佛一隻匍匐的巨獸，正等著自己這可口的食物主動送上。

    城門口兩邊清一色的士兵排在兩邊，厚重的青銅城門“轟隆隆”地慢慢打開，城牆上的號角聲“嗚嗚……”地響徹際，夏雲若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一步步地朝城門走去，每一步都沉重無比。

    皇城的城牆還是統一的灰色，清冷而莊肅，仿佛這的世界隻有灰色，人生也沒有其他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