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來，朝中出了一件大事。

    起因乃是江南有一富戶散盡家財來到魏都，告了禦狀，雍和帝便命忠義侯顧舒顏徹查這一樁陳年舊案。

    起來，那富戶原先也是個一窮二白的，後來好不容易打拚下一份厚重的家業，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付出自己近年所有的財富，來皇城翻一樁舊案。

    顧舒顏接了皇命，便去了江南調查此事。

    誰料想，這其中境況，竟是盤根錯節，複雜得緊。

    顧舒顏越往下查，便知其中牽扯甚廣，且還都是一些重要官員，這實在是讓人出乎意料。

    正當顧舒顏探查出一些眉目的時候，便遭遇了一場驚險的暗殺。

    顧舒顏是無甚防備的，故而便中了招，身受重傷。

    幸好燕靈暗中跟著顧舒顏去了，這才於驚險之中，救了他一命。

    山洞之中，潮濕陰冷，而洞外，便是大雨如傾。

    燕靈點了火堆，懷抱著顧舒顏，已經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垂眸望著他那張蒼白如紙的麵龐，燕靈心頭不自禁地便湧起了一種酸澀之感。

    她何曾見過這樣的顧舒顏？

    那個身穿暗紅錦袍，向來不可一世的少年郎，明明是那鮮活明豔的存在。

    可如今，他卻陷入昏迷，氣息微弱。

    “顧舒顏，你一定要醒過來……”

    燕靈眼中已聚了淚花，卻就是遲遲未落下來。

    她雖已用靈力為他療過傷了，但卻是收效甚微，畢竟她在這世間待得太久，體內的靈氣時時刻刻都在消散，她已沒有更多的靈力，來救他了。

    若此生，她最悔恨的事，那便是闖下了這樣一場彌禍事，連累了這許多的人。

    因著她的真任性，便有了這多的離合悲歡。

    “咳咳……”

    正當燕靈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的時候，便聽得自己緊緊抱在懷的那人咳嗽了兩聲。

    燕靈一驚，一低首，便見顧舒顏正半睜著眼，琥珀似的眼瞳此時，黯淡無光。

    “顧舒顏！”她驚喜地喚了一聲。

    顧舒顏卻是瞪了她一眼，忍著胸口撕裂似的疼痛，艱難道：“楚蘊寧，你究竟長沒長耳朵？我的話，你全都當做耳旁風？”

    “我若不來，你就死了！”燕靈有些激動。

    此前的刀光劍影，血腥味道，她如今想來，都還曆曆在目。

    顧舒顏帶來的所有人，都已經死了。

    她不敢想，若是她再來晚一些，顧舒顏又會經曆些什……若是他死了，她又該去何處找回他的魂魄？

    畢竟他當初，也是因為她，才會深陷於此，忘卻前塵的。

    顧舒顏聽了燕靈這話，卻是笑了，眼瞳之中一片灰暗：“死了，便死了罷……”

    “這世間，還會有誰在意我的死活呢？”他低聲喃喃。

    母親早逝，父親戰死，他此生唯一心愛的姑娘，也已經成了旁人的妻子……在這世上，他又還剩下些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