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熟也會有五分熟和七分熟的區別——唉，得我又餓了。總而言之，如果麵前這位老兄真是個自來熟的話，洛襄覺得他應該是屬於燒焦了的那種……

    他要應該去醫院看看燒傷科，要應該看看腦科。

    上一個能在第一次見麵就跟洛襄聊得這熟絡的人應該還是《夢幻西遊》的超級巫醫。

    老話得好，“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洛襄覺得還有一種可能是腦袋不好。但麵前這位胖友雖然賊眉鼠眼樣貌猥瑣了一點，話語卻條理清晰得很，應該用不著考慮先失智的可能。那如果非要從“奸”和“盜”中選一個的話……

    哎，這不就跟“劫財還是劫色”是一個性質的問題？

    好了，玩笑話就到此為止。現在的狀況是，洛襄抱著膀子冷眼注視著麵前的這位一百八十斤兄台，而這位白白胖胖的大哥則裝出一臉無辜的樣子眨巴著自己的眼睛，露出人畜無害的笑容。但洛襄不得不，他演戲的功底跟他搭訕的本事一樣差，但凡換一個人坐在他對麵，早在他吐出第一個聲母的時候就該逃掉了。

    畢竟現在神經病殺人的事件太多，出門在外還是要多為自己的命考慮考慮。

    但這位胖兄絲毫沒有被揭穿的覺悟，他又嘿嘿笑了一會兒，道：

    “兄弟你這就多心了吧？咱們隨便聊聊，哪有什目的不目的的？不是我你，你看你穿這一身，從頭到腳加一塊兒估計都沒三百塊錢，我能看上你什呀？”

    他完這話，居然還衝著洛襄拋了個媚眼兒。自一個月前死掉之後，洛襄頭一次產生了胃發緊的感覺，他簡直不敢想自己把死前最後那碗麵吐出來會是個什場麵。

    該死的……這死胖子不會真要劫我的“色”吧？

    他有點緊張地瞄了一眼胖兄搭在棋盤上的那隻白白嫩嫩的手，決定隻要這隻手敢跨過楚河漢界，他就在這位胖兄腦袋上劈一記手刀。不管怎保住自己的貞操要緊，至於會不會把他的腦袋劈成屁股，這就暫時不在洛襄的考慮範圍之內了。

    當然，表麵上他還是保持住了鎮定。仔細一想，這位胖兄或許正有著鄙視洛襄衣著的資本——就他這體型，身上哪件衣服不得是專門定做的？或者句更根本的，一個中產以下的家庭能養出這個除了骨頭就剩下脂肪的大兄弟來？

    “我這個人並不是很有耐心，所以如果你有什事情的話，最好直接挑明了。我沒那聰明，不太擅長從那些拐彎抹角的話語中聽出你的真意。”洛襄淡淡地開口，“先別急著反駁。你仔細看看周圍，就像你所的，這大冬的，整片場地上連個鬼影子都看不見一個，有這多的位置，你卻直接走過來坐到我對麵，然後就滔滔不絕地給我普及幫派知識，話話外還在隱晦地打探我的身份……現在你指望我把你當成一個隨處可見的熱心市民？抱歉，我也沒傻到那種地步。”

    胖兄猶豫了一下，忽而灑脫一笑：“好，兄弟你這快人快語，那哥哥我也就不藏著掖著了。最近挺火的這個視頻你有沒有看過啊？”

    他掏出一隻比洛襄口袋那塊諾基亞板磚寬大三倍的智能機，點開了一段視頻舉到洛襄麵前，視頻傳來了激動人心的音樂。

    洛襄恍然：“哦，這個我知道，這是東——”

    “搞錯了。”胖子以單身三十年幾乎能晃出殘影的手速迅捷地切換了視頻。

    洛襄有些遺憾，過去他就很少有接觸這種生理健康知識的機會，要同時躲過家長和兩個妹的監視學習生理知識並不是什容易的事。不過他低頭瞄了瞄自己那如今一直很硬卻再也硬不起來的部位，還是理智地放棄了讓胖子再給他放一遍的衝動——當然要看也是以批判性的眼光。

    新的視頻似乎是發生在一座廢棄倉庫中的場麵，分辨率不高，拍攝者的手又一直在晃動，僅能勉強看到視頻中央的幾道人影，有人在揮拳，有人倒下，然後人群聚攏到一起，再之後隻見那些人漫飛舞起來。

    洛襄第一眼就看出這是三周前那晚上的事，但他佯裝不知，一直看到了視頻結束，努力讓自己臉上顯出迷茫的神色。他真心希望自己的表演功底能比這位胖兄強些。

    原來如此。他暗想。應該是現場的某個混混拍下來傳到網上的，這來，剛才茶社那幾個人看的應該就是這段視頻……所幸麵根本沒拍清楚人臉，我穿的也不是那那件衣服。

    認不出我，認不出我……他在心默念。我隻是一個恰好路過的假麵騎士——啊不無辜路人甲而已……

    他麵無表情地把手機遞還給胖兄，後者滿臉賊笑地注視著他。

    洛襄盡力做出一種絲毫不感興趣的樣子，他聳了聳肩：“這應該是幾周前發生在那邊倉庫的群毆事件吧？我略有耳聞，可這跟我有什關係？”

    “你就別跟我打馬虎眼了，兄弟。”胖兄伸出一根堪比麵杖的手指頭，“你就是視頻的那個學生，我一眼就看出來咯！”

    洛襄麵上仍然平靜，內心卻是一陣波濤翻湧。他心想難不成我這一身王霸之氣終於控製不住泄露出去了？現在連這個眼眶都快陷進肉的胖子也能看出我的主角身份來了？

    “你腦袋有問題吧？這話有什憑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