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哇哇哇哇！！！”陸魚哭的稀嘩啦的。

    “神經病啊！你腦袋進屎啦！”葉布煩死了。

    “你們真可憐，你倆都可憐，不對是你們仨都可憐！”陸魚嗚咽著說。

    “可憐你個頭！”葉布一拳打向陸魚腦袋，自己疼的齜牙咧嘴。

    “那後來呢？你們......沒幹掉鴉那個混蛋啊！”陸魚像是突然意識到這個笨蛋問題。

    “是啊，閔鈴還因為保護我被殺掉了，哎！對不起啊！”葉布手卷成筒裝，向著木屋大喊。

    屋內一片寂靜。

    “這丫頭，從小就是一本正經，無聊的很。”葉布靠在陸魚耳邊小聲說道。

    木屋的窗口飛出一根木棍，捅到葉布腰間。

    “你把她做成屍鬼了，可是你怎活了一百多年還不去死？”陸魚看著在疼的打滾的葉布。

    “好像是鴉那混蛋用什咒讓我不會自然死亡吧。你知道我被鴉那混蛋抓到後他是怎說的嗎？”葉布捂著腰趴在地上。

    “什？”陸魚問。

    “他說，這個世界太無聊了，他需要一個能把中州掀起滔天巨浪的人讓他開心。這個人選一直是我，可是我懶得理他，所以他後來就瞄準了黑樓。他把黑樓也囚禁於此，好像過了有一百多年吧，黑樓那小子年輕氣盛沉不住氣，信念動搖了，他才突然再次出現，把黑樓誘惑成了他的玩物。”葉布還在笑，笑容有些僵硬。

    “啊......他是在發什神經？”陸魚。

    “除了對付萬蟻族和我，他應該再也沒有自己出過手，好像對於他來說，我們隻是螻蟻，根本不值得他動手，他想看到的是人們鬥蟋蟀般的遊戲，讓蟲子相互戰鬥，自己看個樂趣。”葉布說。

    “你沒有再試著幹掉他？”陸魚問。

    “有啊，一百多年來，我在他不知道什法力的庇護下，一直不會老不會死，所以沒事的時候我就修煉法術，如今的我比當年強了十倍不止。”葉布頓了頓:“可是我越強，就越能體會到他當初全滅我的屍鬼大軍、殺死閔鈴的力量有多恐怖。”

    葉布看著疑似虛幻的天空，笑容完全收斂:“這個混蛋跟我們似乎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我們是沒有可能戰勝他的。”

    “......以前的仙人到底去哪了？都被他幹掉了嗎？”陸魚問。

    這個問題，讓葉布眼暈開了濃重的、散不盡的疑惑。在他心，這個疑問即使過去了一百多年，也無法得到解答。

    “不可能！我以前聽法力高深的前輩提到過，中州曾經有一些擁有通天徹底之能，似天外飛仙的人物和凶殘到足以滅世的凶獸妖獸，鴉這種貨色雖然是我窮盡一生都不可及的魔頭，但與那些傳說中的妖魔仙人相比，他並不算什。”葉布說。

    “......那你給我力量，我去幹掉他。”陸魚說。

    “不行的。”葉布笑了。

    “行不行我說了算，你已經放棄希望了，所以你才不行。”陸魚神情嚴肅。

    葉布看著陸魚，想到了曾經的自己。

    “難怪鴉會把你送到我這。”葉布笑，對著木屋大喊:“閔丫頭！出來！”

    門開了，閔鈴緩緩走出，與葉布對視著。

    “我想......。”葉布。

    “我知道。”閔鈴。

    “我累了。”葉布。

    “我知道。”閔鈴。

    葉布笑了，閔鈴也笑了。

    “一起走嗎？”葉布問。

    “我會去找你的。”閔鈴說。

    “你還不放棄嗎？”葉布歎了口氣。

    閔鈴輕輕抱住了葉布，整整一百五十年，兩具沒有溫度的身體不知用什溫暖著彼此。

    陸魚看到，一人一屍，淚眼朦朧。

    “我從小就比你更不服輸，也比你更懂得堅持，你忘了嗎？”閔鈴輕聲說道。

    葉布的腦海中，浮現出了一個小村莊。

    一個小男孩躺在樹上曬太陽，一個小女孩握著粗重的木棍千篇一律的揮打。小男孩體弱多病，氣質怪異，經常遭到村子其他壞小子的欺負，小女孩總會不顧一切的護住小男孩，雖然她也沒有厲害多少。

    “小丫頭，你練個什勁？你是打不過男孩子的，不如我稍微努努力，以後保護你？”

    “我不會輸給你們的，我遲早會成為中州最厲害的人，到時候我再也不要讓別人欺負我們！”

    “不可能的啦！這種事是要看天分的，我覺得我比較行。”

    “我才不信，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之後，小男孩因為奇遇，獲得了屍鬼之咒的修煉方法。小女孩在永不言敗的努力之下，一步步問鼎中州最強的劍神寶座。

    但是那時，他們都不再需要對方的保護了。

    或者說，盡可能的避而不見，就是對對方最好的保護。

    “謝謝你。”葉布說。

    “嗯。”閔鈴回應。

    謝謝小女孩不變的初心。

    因為最後，小男孩還是在小女孩的保護下活了下來。

    “小子。”葉布輕輕放開閔鈴，看著陸魚。

    “嗯。”陸魚和葉布對視。

    “閔丫頭是我窮盡所有智慧和咒力複蘇的人，她並不算是屍鬼，你不要忘了這一點。”

    “我知道。”

    “你在走一條不可能走的通的路，不過我不討厭你這樣的笨蛋。”葉布說著，一個人形的黑影慢慢從身體剝離出來，黑影越來越濃，比當年屍鬼製造的黑洞更加濃鬱，更加深邃。

    “不過這條路，有我和她一起陪你，想必你就算贏不了，也不太寂寞。”

    葉布笑著:“丫頭，我等你。”

    葉布倒下，黑影乍然而動，衝向陸魚，沒入體內。

    “！！！”陸魚突然被卷進無邊無際的黑暗，伴隨著足以壓垮任何生物的疼痛倒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嚎叫起來。

    閔鈴噙著眼淚，將葉布的身體緩緩放倒，然後坐下，看著藍天白雲和漫天花瓣。

    淒厲的叫喊持續了整整兩個時辰。

    花瓣早已落盡，天空也像墨色入水一樣暈染開來，這個空間，變成了一個難以名狀的不真實地域。

    就像葉布的身體一樣，用肉眼可見的速度破碎、風化，直至消失到像是完全不曾存在於這個世界。

    “......！”牙齒幾乎咬碎的陸魚慢慢站起，感受著融進體內的巨大力量。

    閔鈴看著陸魚，眼神有些矛盾，有些溫柔，也有些疑惑。

    “我還是我，但是我繼承了他的力量，也繼承了你們的心願。”陸魚說:“我一定會做到那件不可能的事！”

    閔鈴點了點頭，揉了揉流淚過度，有些發幹的眼睛。

    “走吧。”陸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