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隔世如夢 九九歸塵芥

類別:武俠修真 作者:郭星 本章:第十二回 隔世如夢 九九歸塵芥

    狄青自出征歸來,舊傷不住的複發,身體每況愈下。這日,狄青重病在床,嘔血鬥升,狄青自知時日無多,見狄英和狄雲伏在床頭,隻撿好言相慰,一見狄雲就覺心中萬分愧疚,這兩年來他見到狄雲就像看到趙昕的怨靈一樣,可他也知道事關重大,一不心就斷送了合家老的性命,一直沒有機會將真相大白,是以總是不敢直視狄雲的眼神,想若自己撒手人寰,王爺冤屈更無昭雪之日,心下更是悲慟,忽聽門外通報曹皇後親臨,狄青眼神一亮,忙命夫人出迎。

    狄夫人攜家出門迎接,曹皇後扶起狄夫人安慰道:“夫人切莫悲痛,本宮帶來宮最好的太醫來為狄公診治,我大宋還要仰仗狄公扶持。”狄夫人謝過,引曹皇後到狄青臥房。

    狄青在床上躬身道:“臣病體殘軀,未能全禮,還請皇後恕罪。”曹皇後趕忙扶住,道:“狄卿不用多禮,身體可否好些。”狄青靠在床沿道:“有勞皇後掛念,想是年已盡,近來痛楚難當。”曹皇後忙命太醫診治,狄青止道:“不用,可否和皇後單獨幾句。”曹皇後即屏退了眾人。

    狄青慘然道:“哎,想臣一生魯莽,數次衝撞聖上,非人臣之道,但有一言臣不吐即為千古罪人。”曹皇後道:“將軍偉業,本宮銘感,若無將軍,官家豈能安享倫,狄卿有話但講無妨。”

    狄青就道:“實不相瞞,臣隻有一女,並無男兒。”曹皇後詫異道:“狄雲不是你的兒子?”狄青老淚縱橫道:“其實狄雲生父乃已故壽王趙昕。”此話一出,曹皇後鳳眉倒豎,大驚失色,“狄卿勿要妄言。”

    狄青道:“臣不敢妄言,其實壽王之死乃當朝太尉高遵甫設計害死的,其後便偷鸞轉鳳,目的就是不讓壽王之子繼任太子之位,辛好可憐見,讓老臣撞見,劫下此子,未免引起朝政風波,臣才私自收養,臣隱瞞事實,令王爺無辜枉死,雖萬死猶輕。”

    曹皇後不敢相信,細加追問,狄青便將當年情形了出來,隻是狄青不知道水慕華乃是雙生,可舉國上下均知王妃誕下的是郡主,又加數十年前的迷案,順理成章的以為是高太尉以女兒調換了太子。

    狄青拿出張嵐遺書,曹皇後覽必,本來一向和藹的麵容,迸露出難以言表的怒容,摹得起身,可稍頓了下就道:“此事關乎朝廷榮辱,狄卿切不可外傳。”狄青道:“臣知事情牽連甚大,是以家中除了臣夫婦外再無他人知曉,臣為自保,也在太尉府布有耳目,多次見劉豐深夜造訪高府,料想此事劉豐也知情,臣之罪,雖萬死猶輕,隻希望皇後能善待狄雲,好讓老臣得以顏麵麵見壽王。”曹皇後道:“狄卿國家功臣,本宮自會妥善安置,狄卿還是安心養病。”遂叫太醫為狄青診治。

    曹皇後平複了下心情,出的房門,叫來狄英和狄雲,言談間仔細觀察狄雲,確與趙昕幾分相似,可並非因此下定論,隨即出了狄府回宮而來。當晚狄青病死於家中,仁宗慟哭道:“我大宋又去一臂。”命以一等公禮治喪,舉國哀痛。

    曹皇後料理完喪事,就同劉豐言隨意談論了起來,曹皇後是有的放失,所談皆是古往今來弄臣弄權之事,劉豐不知曹皇後意圖,逢問必答,曹皇後道:“劉公公對先人搬弄權術倒是頗有見解。”劉豐道:“娘娘謬讚,奴家隻是皇後娘娘身邊的奴才,隻知道如何侍奉娘娘。”

    曹皇後道:“不錯,你乃我的內侍,這樣就更容易串通外臣,謀害皇家嫡係了。”劉豐摹得大驚,不知曹皇後何意,強作鎮定,“娘娘為何如此,莫要嚇煞奴才。”曹皇後拍案大喝道:“好一個奴才,你幹的事你還不知道!來人。”話音甫落,兩旁刀斧手即已踴出。

    劉豐一看嚇呆了,這分明是早有準備,忙叫道:“娘娘開恩。”曹皇後道:“要本宮開恩倒也不難,隻需本宮問什你就答什,若有半點猶豫定斬不饒。”劉豐道:“奴才遵命。”

    曹皇後就屏退了左右,道:“當年二殿下可是你和高太尉合謀害死的。”劉豐一聽,大驚失色,魂兒早就沒了,心想:“既然有此一問,想必什都知道了,還是保命要緊。”道:“皇後明鑒,非奴才之過,是賈大人、章大人、王將軍、高太尉合力對抗新政,隻因壽王插手阻礙,本來是想將案件主謀擒拿,後來不知怎的二殿下就突然暴斃了,內中隱情奴才是後來才知道的。”

    曹皇後知道此事和劉豐無關,可調換嬰孩,若宮沒有內應,是決計無法成功的,道:“那好,我再問你,壽王之子本是男孩,卻為什成了女兒,到底是誰作的。”劉豐早嚇得魂不附體,便將與高遵甫合謀一事和盤托出。

    曹皇後聽後大怒,道:“你真是狼子野心,其心可誅,本宮對你不薄,你卻吃扒外,謀害皇族,陷社稷於危難,不殺你不足與平憤。”劉豐大叫道:“皇後饒命啊,奴才也是為皇後著想。”曹皇後道:“本宮行事自有主張,還由不得一個奴才多管閑事。”命侍衛押解下去,既斬於殿前。

    曹皇後想了想,叫道:“來人。”內侍慌忙上前聽命,曹皇後道:“傳殿前司侍衛刀統範中秀來見。”內侍道:“這晚了,娘娘還要找範將軍?”曹皇後道:“毋庸多言。”內侍領命,躬身而退。不一會一戎裝大將來見,曹皇後附耳相授,範中秀領命而退。

    高遵甫見狄青已死,懸了幾年的心終於放下了。國喪一過,高遵甫就借著興頭,宴請城內富商大賈,直到亥時方散,高遵甫多喝了幾杯,步履闌珊,家丁扶回房間,高夫人接住,將要熄燈,忽聽屋頂磚瓦響動,分明是有人在行走,高遵甫大驚,頓時醒了幾分酒。

    突然窗欞衝破,一黑衣人幽靈般闖了進來,高遵甫驚呼道:“有刺客,抓刺客。”慌忙躲在了牆角下,那黑衣人挺刀一戳,直取高遵甫,就在這時一柄劍斜刺了伸了出來,夾住了單刀,高遵甫見漁家傲現身,方始安定,那黑衣人躲開長劍,刀隨影動,斜刺向漁家傲劈了過去。

    漁家傲見他刀法靈便夯實,絕不是普通刺客,本能靈活避讓,可還要保護高遵甫,劍走偏鋒,刺向了他的手腕,那黑衣人刀頭一顫,漁家傲算準了他要變招,長劍直挺,逼向了麵門,那黑衣人避無可避,一個後翻,撞開了窗欞,漁家傲趁機趕上,二人就在院子纏鬥了起來。

    那黑衣人刀刀虎虎生風,漁家傲劍法輕靈,每招每式均能克機先製,漸漸的就看出那人刀法路數,道:“少林五虎斷門刀,閣下是少林寺的人。”那黑衣人不答,又一招向腰間砍了過來,漁家傲轉動長劍,護住腰身,乘勢猛進,不下數十招已將那黑衣人刀法封死。

    那黑衣人見漁家傲劍法精奇,認穴極準,刀法漸漸不穩,漁家傲覷個空,長劍一遞,內力起處將那人單刀震落,此時劍尖以抵住黑衣人的咽喉,不多時漁家三兄弟又擒兩個黑衣人至院內,高遵甫見刺客被擒,披上外衣,走了出來。

    高遵甫上前撕下麵罩,見麵生,就道:“不自量力,快是誰的主使。”那幾名黑衣人昂首挺胸,傲然不答,擺足一副傲慢的樣子,高遵甫冷笑了下,道:“我已經很多年沒有見到視死如歸的漢子了,就算你們不我也能猜到是誰的主使,隻可惜那人已經永遠都見不到了。”

    漁家傲道:“大人,這三人怎處置。”高遵甫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們是鐵錚錚的漢子,就成全了你們吧。”漁家傲領命,使了個眼色,漁家三兄弟方欲舉手,突然院門大開,一大隊禁軍幽靈般衝了進來,兩院火把齊明,霎時間將院團團圍住,圍牆之上,強弓硬弩,對準了院子中心。

    這一突變著實高遵甫大驚,心想:“家中遇刺,怎驚動禁軍了。”不一會聽門外長呼:“皇後駕到。”高遵甫一聽不知所措,過了一會一頂黃布轎抬了進來,轎中一人正是曹皇後,漁家傲兄弟四人緊緊護著高遵甫。

    高遵甫見曹皇後突然駕臨,大出意外,就連行禮也忘了,半響方反應過來,忙倒地跪拜,曹皇後走到那三個刺客身旁道:“範統領,可以下去了。”那三人伏身道:“屬下遵命。”高遵甫更是大為吃驚,原來這三人並非狄青指使,乃是曹皇後派來的。

    高遵甫驚得臉如土色,曹皇後作笑道:“一向處變不驚的高大人今兒個這是怎了。”高遵甫道:“微臣愚魯,還望皇後明示。”曹皇後道:“本宮近來見皇城守衛渙散,想挑選幾個功夫好的人好戍守京師,所以行此一招。你們四個果然了不起,連殿前侍衛都拿不下來,果然是高手。”漁家四兄弟方躬身下拜。

    曹皇後對高遵甫道:“高大人,本宮都來了有些時候了,不讓本宮坐一會嗎。”高遵甫道:“微臣惶恐,皇後恕罪,請內堂休息。”曹皇後和高遵甫進了屋,曹皇後隨即屏退了左右,高遵甫見屋止剩二人,就知曹皇後有話要,就道:“皇後深夜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曹皇後看了高遵甫一眼,就道:“坐下吧。”高遵甫道:“微臣不敢。”曹皇後鳳眉一挺,道:“不敢?下間居然有高太尉不敢做的事。”高遵甫聽語氣不對,忙伏地道:“微臣知罪,皇後莫要折煞下官。”

    曹皇後道:“知罪?你可知自己該誅九族!”高遵甫駭疑道:“皇後何出此言!”曹皇後聲色俱厲道:“我問你,當年壽王趙昕是如何死的?而又是誰將壽王的唯一骨血掉包,是太尉大人自己,還是本宮替你。”

    高遵甫一聽,當真是晴霹靂,頓時六魂無主,卻不知曹皇後是如何得知,又見今晚沒有劉豐隨行,心道:“莫非是劉豐告密?”曹皇後知道高遵甫心存疑竇,道:“高大人,有件東西本宮還要你看一看。”曹皇後進門時,內侍就把一個盒子放到了桌上,曹皇後瞄了一下,示意高遵甫親自打開。

    高遵甫戰戰兢兢,起身打開盒子,驚訝的叫了一聲,那盒子不是他物,正是劉豐首級,高遵甫情知已東窗事發,沒有隱瞞的必要了,忙跪道:“臣該死,不過臣所做的一切皆是為皇後和三皇子著想。”曹皇後道:“好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你犯上作亂,嗜殺親王,就算你有一萬個理由也是罪不容誅。”

    高遵甫一聽,驚心不定,知道辯解依然無濟於事,隻能以退為進,希望曹皇後念及皇親之情,道:“臣已行此大逆不道之事,既然皇後揭穿,就請皇後處置。”曹皇後道:“哼,處置你,自古家醜不可外揚,更何況是皇家,你這是在將本宮的軍呢。”

    高遵甫道:“臣不敢。”曹皇後一揮手道:“要真是不敢就沒有今的事了。”高遵甫不再吱聲,曹皇後見高遵甫不話,就道:“怎不話了,啞巴了。”高遵甫道:“罪臣無言以對,請皇後發落。”

    曹皇後道:“若是皇上知道,定將你滿門處死,就本宮勢必受牽連,難怪你讓高月憐嫁給三殿下,你這是在討免死金牌。”曹皇後怒氣未平,續道:“好一個陰險狡詐的高遵甫,你不但害了高家,就連我曹家也不放過,高大人做事果然滴水不漏啊。”高遵甫伏地不語。

    少頃,曹皇後情緒稍稍平複,道:“你可知我為什殺劉豐。”方才一番質問,把高遵甫的惶恐不安,隻道是大禍臨頭,可聽曹皇後這一問,心下一定,立馬就明白了用意,忙道:“皇後是在庇護微臣。”曹皇後道:“總算你還有頭腦。”這件事牽連重大,除了高曹家都難逃幹係,一旦事發,禍起蕭牆,便一發而不可收拾,劉豐本是此案要犯,今他一死,又加狄青病故,此事就死無對證,餘人皆當事人,自然不會揭發,曹皇後此舉自是深思熟慮過的。

    高遵甫一下明白了曹皇後的用意,知道自己死不了,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曹皇後道:“這有一道奏章,明日你可奏明聖上辭去官職,家眷留住東京,府內一應開銷皆有皇宮支付,你就好好地靜思己過吧。”高遵甫不敢違拗,道:“謝,皇後不殺之恩。”曹皇後道:“你如此肆無忌憚,全賴你四大侍衛在側,他們是什人。”高遵甫便將漁家兄弟的來曆了一下。

    曹皇後道:“他們四位武功高強,在你身邊的話,本宮和皇上始終不放心。”高遵甫道:“臣願遣散他們。”曹皇後道:“不用,皇宮正是用人之際,你可讓他們跟隨本宮,聽本宮差遣。”高遵甫無奈,隻好允諾。

    高遵甫叫來四兄弟道:“漁家兄弟,今日得曹皇後賞識,欲提拔你等到皇宮當差,以後你們可盡心聽從皇後差遣。”漁家兄弟雖然自持武功高強,一個皇後倒也不放在眼,可麵對外麵的三層,外三層的禁軍侍衛,任誰都休想反抗,若曹皇後一聲令下,亂箭齊射,眾人哪還有命在,見高遵甫慘淡的神情,便知事情不妙,四人隻好允諾。

    曹皇後一走,高遵甫就找來管家,道:“事情不妙,你快拿我令牌去步軍司行事。”管家道:“老爺,府上各院周圍皆禁軍把守,一幹人等不讓外出,否則格殺勿論。”高遵甫道:“什?”頓了一下,不意慘然而笑,道:“想我高某人自詡文韜武略,想不到卻栽在一個女人手,好一個曹後,果然有將門之風,居然無聲無息的包圍了這,這是要軟禁我高遵甫。”曹皇後自然有備而來,先是讓範中秀三人假扮刺客,引出府隱藏的高手,而後火速調集禁軍圍困太尉府,高遵甫身為太尉,軍中親信甚多,若不一舉而成反而不妙。

    次日,高遵甫早朝,一路皆有軍士護送,又見府衙周圍皆是軍兵,不禁暗自搖頭,朝堂之上,高遵甫請辭,仁宗不知其意,欲待不肯,高遵甫聲淚俱下,顫動心扉,仁宗仁厚,方準其請辭,就命在京中頤養年。高遵甫回到家中,見家一幹奴仆俱都換了,不禁長長的歎了口氣。

    其後曹皇後便讓自己的弟弟曹景休出任太尉,為安撫漁家傲等人,皆封為四品帶刀侍衛,隨侍在側。曹皇後不便向仁宗明言事情真相,為補償狄雲,就讓仁宗下詔,讓狄雲襲了父職。

    公元一零六三年,西夏李諒祚不守舊盟,發兵攻宋。卻是宋夏和議後,李元昊好大喜功,沉湎酒色,久而久之,將那王霸雄圖之誌消磨殆盡,其子李諒祚不啻所為,就唆使廢太子寧林格,殺李元昊,可寧林格不知乃被李諒祚利用,李元昊一死,李諒祚以父之罪將寧林格處死,就此登上帝位。

    李諒祚一即位,就大刀闊斧的改革,曆經十餘年養精蓄銳,可謂國力強盛,竟覬覦大宋西北之地,當得知西北統兵將領王沿已故,大宋再無大將可用,便發兵侵宋,西夏大軍一日連下數座城池,告急文書如雪花般從前線傳來,此刻仁宗已是頑疾纏身,無心朝野,朝政皆有曹皇後把持,曹後見狀,即雲集下兵馬,隻是無人為帥。

    時年狄雲十八歲,聽前線告急,就直入內苑拜見曹後,曹後見狄雲英姿颯爽,心中大感欣慰。狄雲拜道:“臣蒙皇恩,承襲父職,臣父在時常告誡孩兒大丈夫立於地之間,當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國家危難,正是臣等建功立業,報效皇恩之時,臣願赴西北抗擊胡虜,乞皇後恩準。”

    曹皇後道:“卿家所言甚是,隻是你年紀尚幼,隻怕……。”狄雲道:“臣自幼操練武藝,飽讀兵書,隻盼有用武之地,如今西夏擾我河山,殺我子民,切齒之恨,令臣夜不能寐,臣不敢奢望統領大軍,願為前部先鋒,還請皇後毋庸置疑。”曹皇後見他言辭誠懇,心頭大感寬慰,眼前不禁模糊,就道:“卿家果然有狄武國公遺風,今日聽卿一言,本宮的心也踏實了,就準卿所奏,卿可暫回,靜待主帥號令。”狄雲謝恩回府,楊文廣和焦讚接住,問明之後,二人大喜,焦讚召集驍騎營舊部,靜待軍令。

    狄雲走後,曹皇後想遍朝庭諸人,依然躊躇不定,許久方歎道:“若狄漢臣、範希文一人在此,本宮又何必發愁呢?”瞥見漁家傲侍立在旁,就道:“漁卿家覺得朝中誰可為帥呢。”

    漁家傲四人跟隨皇後,見她行事從容有度,恩威並施,大有帝王之風,不禁深深折服,此時見問,便道:“屬下一介江湖草莽,豈敢議論朝政。”曹皇後道:“不妨,你大可一疏己見。”

    漁家傲道:“屬下鬥膽,屬下猜測皇後心中已經有了人選。”曹皇後峨眉一簇,暗道:“難怪高遵甫如此賞識,居然揣摩出本宮的心思。”就道:“漁卿家果然精細,不錯,我是有了人選,隻是那人權術迷心,叫本宮如何放心委用。”

    漁家傲道:“以屬下愚見,高大人並非權迷心竅人,皇後饒他一命,高大人自會銘記,況且皇後已經控製了高大人家眷,令高大人自不敢有所舉動,臣料高大人必定感恩圖報。”

    曹皇後道:“本宮也不是沒有想過,隻是……。”漁家傲道:“常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何況皇上亦曾囑托,萬事以國為重,屬下相信高大人能理解皇後的苦心。”曹皇後想了想,就道:“好,那就命高遵甫為帥,隻不過這道旨意需你親自去傳,你可知本宮的意思嗎。”漁家傲自然曉得,得了懿旨,拜辭曹皇後就到高府宣旨。

    漁家傲來到高府,高遵甫接住,漁家傲宣讀畢,高遵甫便知是漁家傲為自己爭取將功補過的機會,感念道:“我高遵甫一生自負,目空四海,可如今才發現最值得自豪的是得到了漁大俠。”漁家傲拜謝道:“高大人言重了,我們武林中人義字當頭,高大人於在下知遇之恩,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大人滴水之恩,我等當湧泉相報。”

    二人進的內堂,漁家傲續道:“皇後雖然降旨,可始終還是放心不下。”高遵甫一聽便知曹皇後的心結,就道:“老夫這就進宮,已釋皇後疑竇。”

    二人敘過間或之情,高遵甫便進宮麵見皇後,曹皇後道:“高大人,你高家一門將帥赤心為國,乃我大宋朝的楷模,隻可惜高大人一念之差,動搖一門數代英名,得不償失,就不覺得可惜嗎。”

    高遵甫道:“臣自知有負聖恩,愧對先祖,懇請皇後給臣一將功贖罪的機會。”曹皇後道:“機會不是沒有,可常言道‘江山易改,稟性難移’。”高遵甫道:“臣自知罪業深重,本該一死,臣念皇後法外開恩,銘感五內,日思夜想,將功折罪,今能如願,臣敢不效犬馬之勞,以示臣之悔改之心,待臣百年之後,也有麵目得見列祖列宗。”

    曹皇後道:“既然你來了,想必你也知道為何而來,如今邊關危急,朝中無人為帥,本宮念你是將門之後,又曾奉旨討賊,立過戰功,姑且命你為帥,以解邊關之危。”高遵甫道:“謝皇後恩典,臣高遵甫定不負皇後所托。”

    曹皇後道:“你出征期間,我會照顧好家眷的安全,再者本宮也想和姐姐多話。”高遵甫自然知道曹皇後此舉的真意,可不好多,曹皇後叫道:“來人。”而後一個戎裝大汗,閃了進來,伏於階下,高遵甫一看,居然是那晚假扮刺客的範中秀,曹皇後道:“行軍打仗,什事情都可能發生,範統領武藝雖不及漁家四兄弟,但足以保護你的周全,你可盡心王事。”

    高遵甫知道他受命監視,隻好遵從,遂領旨謝恩,將到門口之時,曹皇後又道:“高大人,有一句話不知你聽過沒有。”高遵甫道:“還請皇後示下。”曹皇後從容道:“普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高遵甫心下一涼,直透後背,他自然知道曹皇後一語的深意,領諾而出,帶著聖旨來到樞密院,擇日領軍出征。

    時西夏已經攻占慶州,李諒祚揮師挺進,進逼大順城,狄雲拜為前部,率軍火速趕來,兩軍相遇,狄雲自知兵少不宜分兵,於是狄雲命楊文廣在右,焦讚在左,自己領中軍,以一個矛頭之勢,衝殺西夏軍,驍騎營經過兩次戰役洗禮,所遺盡是精銳,西夏軍長途奔襲,已是疲憊不堪,如能能敵狄雲三人的虎狼之師,西夏軍頓時被殺的人仰馬翻,李諒祚紮不住亂軍,帶傷而逃,狄雲趕到慶州城下方紮兵下寨。

    高遵甫自帶大軍趕至西北,流星探馬來報,具言前線戰事,高遵甫心中又喜又憂,暗道:“這臭子還真能耐,首戰告捷。”便對眾將道:“今我軍首戰告捷,令李諒祚帶傷而回,眾軍應趁此良機拿下慶州。”於是安排雲梯攻城。

    李諒祚見此就道:“宋軍初到即勝了一陣,必然力攻慶州,如今我軍疲憊當退守定川寨,據險以拒宋軍。”計議已定,便開始退軍,忽城門來報,宋軍大舉攻城,李諒祚大驚,帶傷前來觀戰,見宋軍黑壓壓的一片,如潮水般湧了過來,忙叫城門官死守城池,以爭取大軍後撤的時間。

    高遵甫登高望遠,見狄雲在陣中往來如飛,指揮攻城,心中暗有懼色,心道:“此子不除,我必寢食難安。”遂暗生害狄雲之心。

    西夏軍本無心守城,待李諒祚一退,守城軍士皆棄城後撤,狄雲見城門打破,糜軍殺了進去,但見城內皆留百姓,方知李諒祚已逃,問明了方向,狄雲便即率軍追趕。

    追至定川寨下不見了西夏軍蹤影,又望後麵無兵來追,就道:“怎主帥不發兵來追,西夏軍少,可一鼓而擒。”楊文廣道:“是主帥誤了我等,應速退兵。”狄雲道:“楊將軍的是,早知我們也不追來了。”命後軍作前軍火速而退。

    突然兩邊喊聲震,狄雲環顧左右皆有軍士阻住去路,狄雲暗叫:“不好,我們深入重圍了。”焦讚道:“不要驚慌,我們皆精銳之士,可殺開血路而走。”於是三人往來衝突,於路隘口矢石如雨,眾軍不能前進,看看將至夜晚,依舊未能殺透重圍,楊文廣道:“此處地勢較低,對我們不利,不如占領南麵山頭,可拒高而對敵。”狄雲從其言,帶兵殺上山來。

    剛登上山頭,西夏兵就蜂湧而上,焦讚命軍士投石而下,西夏兵方停住了攻勢,狄雲見已被四麵圍困,就連夜落下寨欄,兩壁廂皆設硬弩,軍士節糧縮水,已備持久戰。

    高遵甫見得了城池,見狄雲追了出去,便下令不許追擊,安頓好後,探馬回報,言狄雲被圍困定川寨,部將於忠道:“我軍先鋒被困定川,元帥可發兵去救。”高遵甫有心除掉狄雲一幹人,就道:“不可,如今新得城池,大軍不可輕動,西夏雖圍困我前軍,但隻圍而不殲,是誘我出擊之計,傳令下去,諸軍不可妄動。”眾將無奈,隻好作罷。

    夕陽西沉,收回了最後一絲血色,皇宮之中,仁宗病危,仁宗自知大限已到,就傳召曹皇後商議後事,曹皇後見仁宗憔悴的麵容,心下悲慟,仁宗勉力道:“近年來朕無力朝政,全賴皇後打理,朕自知大限已到,希望皇後能體恤祖宗基業,全力扶持。”曹皇後知仁宗疑慮,生怕死後朝政落入曹氏一門,道:“官家放心,妾身是趙家媳婦,定會以趙家基業為重。”

    仁宗眼中充滿愧疚,道:“朕自問一生中庸內斂,無愧於心,隻是有一事,朕始終覺得對你不公。”曹皇後淚眼縱橫,道:“皇上是指溫成皇後一事?”仁宗慢慢的點了點頭。這溫成皇後本是仁宗寵妃張妃,皇佑五年,暴病而亡,仁宗甚為哀悼,不顧群臣反對,以皇後之禮下葬,追諡溫成,事後仁宗以為曹皇後大為不滿,不料曹皇後卻容忍了此舉,若是大鬧一番,仁宗反覺安心,可曹皇後越是淡定,仁宗就越愧疚。曹皇後泣道:“皇上不用自責,臣妾知道皇上始終想要一子嗣承繼江山,隻恨臣妾無能。”

    仁宗觸動心結,死灰色的眼神中汩汩流出了幾行淚水,徐徐歎道:“想我趙禎一生,無德無能,膝下無子,愧對先祖,唯一一子趙昕,不辛中道而亡,如今隻有趙曙可立為帝,皇後可盡心扶持,萬事以蒼生為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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