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生燕坐上榻,扶靳氏靠在引枕上,這又提起她的筆,道:“你身子仍未好全,切勿傷神,我幫你代筆罷,你可想好如何回了?”
靳氏搖了搖頭道:“事關重大,豈能不問過父親。好在過些日子父親要來,到時候問過主意了再回信罷。”
“船到橋頭自然直,為今最重要的還是養好身子。”張生燕笑著點頭,讓人將案幾與筆墨撤了,就此和衣抱著靳氏睡下。
靳氏精神不比從前,不多久就入睡見了周公,張生燕卻是半不曾合眼,最後輕手輕腳的下了床。
出得間,自然驚醒了守夜的棗香,她正要開口,卻見張生燕搖頭示意,不要擾醒靳氏,輕道:“熱得很,出去透透氣,不必跟著。”
棗香點點頭,轉身點了隻明瓦燈籠遞上。
張生燕提著的燈籠出了屋,然而不及出了正院,就覷到張瑾那麵屋隱隱光火閃亮。
難道女兒這時候都沒就寢不成?
張瑾何止是沒睡,她手捧著一冊書,正躺在院大柳樹下的搖椅上納涼。秋桂坐在杌子上給她打扇,旁邊一隻花梨木幾子上放著一盞茶與好幾碟點心,一左一右的立式燈籠橙光閃爍,襯出好一副放鬆享受的景象。
張生燕遠遠見了女兒享受成了個老頭的模樣,不由好笑,心的苦悶竟也掃光了許多。
張瑾這會兒看書看的入神,並沒有發現來了不速之客,秋桂倒是早看見了,正要起身,卻被張生燕比了比唇,顯然是不讓出聲,竟是起了促狹的心思要嚇唬女兒。
不聲不響的,他來到了張瑾的旁邊,忽道一句:“英雄兒女傳?這是甚?”
張瑾冷不丁聽了問話,果然一驚,幸而是躺著,除了瞪大了眼也失不了態。見到是張生燕,不由撅嘴道:“黑漆漆的,爹走路怎半點聲音都沒有,成心嚇我呢!”
張生燕難得見了女兒的趣態,笑了起來:“分明是你看得入神,倒還怪我。”
張瑾輕哼一聲表示不信,卻不與他辨,隻起身問:“爹怎到這兒來了?”
“來看我家荷姑呀。”張生燕拍了拍搖椅,嘖了一聲道:“你也怪會享受的,怎才幾歲的年紀就做成了老頭?”
張瑾不理他笑話,隻講人請在搖椅上,自個坐在了杌子上,道:“太熱了睡不著,隻好出來納涼,怎就老頭了。”
張生燕兩手搭在扶手上,很是放鬆的搖了幾下,又聽她接著問:“爹爹也是睡不著?”
張生燕沒有話,過了會子卻起了身,笑道:“咱們父女連心,都是熱得睡不著,那爹今日就帶你去個最涼快的去處。”
這個最涼快的去處其實就是府衙的窟室,古代的窟室除了做地窖藏冰納物,不少有條件的貴族富戶都會開辟一間窟室,用以夏日所用。
汝南侯府的黃老夫人就曾在窟室請女眷吃酒,張瑾見過那間窟室,卻不想府衙居然也有一間。她一直以為府衙藏冰有限,想必窟室也不大,沒想到也別具地。
室內兩丈見寬,石桌石椅石燈座,設有屏風木製家俬,一走進去,便覺清涼無比,雖不比現代科技製冷,卻也足讓張瑾滿足的發出一聲感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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