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成見我進來，揮手讓堂中人都退了下去，對我無奈地搖頭一笑：“你可真是讓我們好找。”

    我自嘲地笑了笑，“是啊，我都進了牢了，你們怎找著的？”

    “想找怎都找的著。更何況你，到哪都能整出動靜來。”蘇成嗤笑了一聲，“奇門遁甲五行八卦，你還真敢。”

    我不好意思地撓了撓下巴，看看他又看看世民，“你們是一直在雁門嗎？”

    “你見過咄必了？”世民忽然開口問道，問完卻沒有看著我，側頭打量了一下旁邊站著的柳玉璋。柳玉璋還是那副吃驚的樣子盯著我看，世民輕蹙了一下眉頭，移開了目光。

    “咱能不提他嗎？”我輕描淡寫地，回頭把柳玉璋拉了過來，“這是柳玉璋，我在雁門的朋友。”

    “知道。”蘇成點點頭，“不別的了，李瀟，你什打算？”

    我還沒話，世民卻先一步開口道：“別問她打算了。”完站起身來走到我麵前，捋了捋我濕漉漉的頭發，“不提他了？”

    我看著他沒作聲，他淺淺一笑，“那就別跑了，跟我回去。”

    “能不嗎？”我看著他，他手指僵了僵，很快又麵色如常地：“不跟我回去你還想去哪？留在雁門？留在柳家？”

    我點了點頭。大業十一年了，過不了一年多年李家就要起兵，然後李淵稱帝，我不想再進入那種陰謀詭計的生活。

    “柳家對你不錯，你女扮男裝騙了他們將近兩年，又引來了圍城主帥，險些害得人家獨子亡命，受了一個月的牢獄之苦，如何交待？而且，咄必已經知道了你在這，你覺得他會放棄再找你？這次你們命大，你護著他，可你能護他幾次？”

    “圍……圍城主帥？誰？”柳玉璋在一邊聽的清清楚楚，打愣地問了一句，很快回過神來，拔高了聲音道：“木子，那公子是……是突厥的主帥？！你，你到底是什人？”

    我扭頭歉意地看了一眼柳玉璋，又揮手推開世民，冷笑道：“可以啊你，脅迫起我來了？是不是我不跟你走，柳玉璋通敵之事你就打算把它坐實了？”

    “為何這樣？我不過是就事論事罷了。”他負手看著我，目光雖然未曾躲閃，卻也深的讓我看不清底細。

    我為何這樣？難道他不是這樣想的嗎。他的不是沒有道理，可他當著柳玉璋的麵分明就是想斷了我這條後路，柳家怎敢再接納我。他將這利害擺出來，不是要提醒我：柳家成了我的軟肋，我也成了柳家的一個麻煩嗎？

    世民上前一步，“你現在信不過任何人了嗎？連我你也要防著幾分了是嗎？孩，你想躲開他，柳家是護不住你的，但是我可以。”

    我怔了怔，越過他看了一眼蘇成。世民扳回我的目光，壓低了聲音道：“你想求蘇成收留他不會不答應，可是讓靖邊侯知道了他還會再放你一次嗎？何必讓蘇成為難。”

    “你知道當年的事了？”我微微訝異，轉念一想，也是，他跟蘇成都這熟了又怎會不知道。那他知道了當年薊縣楊廣欲殺我之事，又知不知道楊廣為什殺我？如果他知道了緣由，那他要帶我走的目的會隻是單純的念舊嗎？

    “你不能留在這，他不會放棄找你的；你也不要再跑，因為我也是。”

    “世民，我不再想與他糾葛，可那並不代表我們便能回到從前。”我正色道：“這不是一個非此即彼的選擇，你明白嗎？我要離開他是因為我不想去過那樣的生活，而你那又有什區別。”

    世民的眉頭一蹙，手指捏了捏腰側的玉佩，半晌才鬆開，“區別？”他失笑一聲，“區別是——你愛的不是我，我傷不了你。”

    我覺得心尖上被極快地紮了一下，酸疼。他凝視我了我片刻，目光慢慢地變得柔和了一些，輕哄似的：“我會護你周全。這許多年我一直如是想，卻總是做不到。給我一個機會，嗯？”

    我的心軟了下來，一個‘不’字在舌尖打轉卻怎都吐不出來了。我並不想從他那獲得庇護，我寧可自己一個人流離在外，過著在別人看來庸碌狼狽的生活。可現在，我卻狠不下心來再去拒絕他。

    跟他走……，在薊縣他要我跟他走，結果卻陰差陽錯的遠隔涯；在五原他要與我相偕遠遁，我卻選擇了留在咄必身邊。

    他再一次讓我跟他走，勸我的理由卻是‘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這聽上去真荒誕，卻也讓人心酸。

    “罷了。”我擺擺手，低頭下了頭歎了口氣，“你別了，我跟你走就是。”

    世民像是鬆了口氣，拉起我的手放在他掌心揉了揉。我下意識的想要抽回來，又忍住了。“你在這等我兩，上館那邊還有一些事情，等處理完了我帶你一起回晉陽。”

    完，他叫了一聲李全，門外便應聲走進來一個十六七的少年，垂首恭立。“李全，你留下來照顧姑娘，過兩我來接你們。萬不得有失。”

    “是。”李全一凜，利落的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