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的語氣森冷,麵色陰鷙,笑得我渾身的血液都沒了溫度。他走過來,從大氅伸出手,捏了捏我的下巴,“誰你沒有美色?誰你沒有背景?誰我將你安排在晉陽宮……”他咬牙切齒地:“是為了圖你那些東西?”
我腿有些發軟,隻得強令著自己站穩,顫抖著聲音:“你,你怎會在晉陽宮?”
“真巧,我就是在晉陽宮。”他的手一路捋下去,從棉氅講我的手摸了出來,掰開我握的緊緊的拳頭,“穿了這少就跑出來,急成這樣了?進去,別凍壞了才好。”
我釘在原地不動,反握著他的手將他拉住,“世民……,你放過茶。”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我。
“世民,求你,你放過茶。”我渾身像脫了力一般,撐不住的向下滑去。世民登時怒了,一用勁便將我拽進了院,揮手關上院門,把我按在了院牆上。
他呼吸粗重,抵著我的額頭恨恨地:“你為什這怕?你為什要這怕我!我害過你嗎?我傷過你嗎?”
“世民……”
“世民?剛剛不是連名帶姓叫的很順口嗎?你與我生分了是不是?你心已經跟我斷的幹幹淨淨了是不是!憑什!你憑什這對我!”他低聲地嘶吼,平常清越的聲音被磨的沙啞欲碎,撞進我心,刮出細密的傷。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滾落,滑過臉頰,寒風吹過便是一片的冰涼。世民抹了我的眼淚,表情甚至比我還要悲傷。悲傷而憤怒。
“你為了他手下的一個茶就能相助裴寂。孩,知曉下大勢,那不是你的秘密嗎?你我從幼時便日夜相伴,為什你瞞著我?我不如茶,不如裴寂,更不如他是不是!你誰都可以幫,除了我!是不是?!他圖謀算計,他讓你難過傷心,讓你流浪漂泊,怎一句話便能換你的原諒。我為什不可以?我一心對你,你憑什如此!”
我被他箍得無法動彈,視線雖然被淚水迷蒙,卻努力地睜著。我沒的,沒法,講不清述不明。是我錯,都是我的錯!可茶無辜。
“這不關茶的事,這都不關茶的事。世民我求求你!你放了她。”我不知道還能怎做,我隻能求。我不能害了茶。
世民的手鬆了鬆,旋即又再按緊了我的肩膀,似乎是想將我活活嵌進這牆。我肩上本就被他捏得青紫,現在這般該是更疼了才是,可我卻感覺不到。
“你剛剛不是在講條件?”他冷冷地嗤笑了一聲,“不妨也跟我講一講。放她出晉陽宮於我而言更是舉手之勞,我放了她,你要用什還我這份情?”
“你要什?”
“你我要什?你能給我什?”
我眨落眼中的淚水,咬了咬下唇,道:“你放她走,我可以什都告訴你。”
“告訴我什?你的那些……好東西?”他手指刮過我的臉頰,“孩,你剛才已經的很明白了,尚書左仆射裴寂裴大人,魏國公裴寂裴大人。裴寂是我的人,是我李家的人,能讓他封公拜相的還有誰?我知道的已經足夠了。”
我怔怔地看著他,恨不得結結實實地給自己兩耳光。
還有誰?是,還能有誰!
我放出餌誘惑裴寂,想利用自己唯一的籌碼賭上一把,下注給裴寂對權力的渴望,換茶的一線生機。可我沒算到世民在這。裴寂不知道我的能力,但世民知道。於是裴寂變成了餌,我變成了那個叼了勾的傻魚。
我還以為我是擁有上帝視角的人,結果我隻是那翻不出他五指山的猴子。
“你還能給我什?你當真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他在我的唇上淺啄一吻,“茶是死是活,在你。”
茶的生死,茶的命。
我沒有什再能用來交換的了,除了,我自己。
寒冷的夜風帶走了我身上所有的溫度,拈滅了心底剛剛重燃的希望。冷,鑽心的冷。
再一次,又一次!我這十七年不長的生命見了太多的錯過,但見得最多的,竟然是自己的。
如果當年,我與世民蹲在院一朵朵數著盛放的萱草時,能夠揚起頭,對他:“世民,我是知道未來的人喔。”
如果當年,我在定慧寺的禪院,能夠在他擁緊的懷抱中悄悄耳語,:“世民,大業十四年的流言是我的。”
如果當年,我在世民離去的時候抱住他,在他身後呢喃,:“世民,你現在就帶我回滎陽去吧。”
是不是我們今就會不同?
倘若那時咄必能告訴我:“我愛過雲昭,但那都已經過去了。”我想我會理解。而不是等咄吉讓我在陰暗處發現這一切。
倘若生辰宴前他能牽住我的手:“我喜歡你,你來做我的王妃。”我想我會答應。而不是等雲昭在咄吉麵前將我推向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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