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夏玉瑾的煩惱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橘花散 本章:番外·夏玉瑾的煩惱

    東夏大捷,媳婦有孕,本是雙喜臨門的夏玉瑾,卻因媳婦表妹的壯烈犧牲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陰影。

    回京路上,想起柳惜音的巾幗不讓須眉之舉和對葉昭的深情厚意,對比自己難得上次戰場卻腿軟得連馬都爬不下來的窩囊,他心有說不清道不明的羨慕嫉妒恨,再想想死者為大,回憶總是美好的,葉昭又對表妹的死痛心至極,估摸這輩子不會忘去那剛決果斷的小美人,若是時時拿來和自己對比,越看越覺得不爭氣,萬一……夏玉瑾煩惱重重,偏偏不好宣之於口,他像隻倉鼠般在屋子轉了好多圈,繞得旁邊的骨骰頭暈,問了幾次郡王爺是否因媳婦懷孕,分房寂寞要找女人或玩骰子鬥雞走狗未果,想不出別的法子,隻好乖乖蹲旁邊看地板。

    夏玉瑾招手把骨骰叫來,低聲問:“問你件事,你可要老實說。”

    骨骰點頭如搗蒜。

    夏玉瑾扭捏半響,支吾問:“你家主子……是不是有點沒本事啊?”

    骨骰立即搖頭:“將軍雄才武略,可是一等一得好!”

    夏玉瑾狠狠敲了他個爆栗,怒目而視。

    骨骰回過神來,趕緊改口:“郡王爺也差不多。”

    夏玉瑾追問:“差多少?”

    誰不知道南平郡王廢材天下無雙,骨骰心想得那個糾結啊,那個抓耳撓腮啊,憋了許久道:“郡王爺賭博本事不錯,看東西眼光不錯,哄老太太的本事更不錯,而且英俊瀟灑玉樹臨風,出手大方,待人親切又隨和,人見人愛,還有……有了!郡王爺讀書比將軍強啊!”

    葉昭的文化水平就比白丁好一點。夏玉瑾自覺學問再破也頂得上十個媳婦,終於略感安慰。

    未料,來做客的胡青施施然地從窗外走過,帶著滿麵被滋潤大補過的春光,漫不經心地對身旁秋水道:“惜音姑娘是漠北四大才女之首,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寫得手好簪花,就連書法大家都誇讚不已,隻憾不是男兒身,否則至少得入金殿考個進士回來,可惜啊可惜。”然後又斜看臉色不妙的夏玉瑾一眼,殷勤問:“郡王爺,聽將軍說你學問不錯,都是讀書人,咱們一起談論談論?搖什頭啊?做人別謙虛,太客氣不好。”

    秋水沒聽懂,對郡王在她婚事上的幫忙很是感激,便按她的文盲程度捧場:“郡王爺學問是不錯啦,寫字橫是橫,豎是豎,都沒帶歪的。”

    夏玉瑾臉都青了。

    胡青猶在問秋水聊天:“媳婦,聽說將軍最近在苦讀《詩經》啊?”

    秋水看不知哪惹著了郡王爺,正在困惑,聽見夫君問話,趕緊丟下問題,回頭道:“可不是?!大夫不準她玩刀,她忽然發奮讀起書來,練字練到到處都是墨水。”

    胡青愁眉:“她明明那恨讀書,為何會勤快呢?”

    秋水也納悶:“實在反常,以前若不是軍情逼著沒辦法,打十棍子她都不想看一個字。”

    胡青自言自語:“似乎惜音姑娘最愛《詩經》……”

    秋水:“相公,濕巾是什啊?好東西嗎?”

    兩人漸行漸遠,議論聲小,漸漸消失在驛站回廊。

    夏玉瑾早已如五雷轟頂,眼前出現自家媳婦抱著《詩經》,一遍遍抄著麵的情詩一遍遍默念惜音名字,情意綿綿,愛意滿滿,日久天長,越發覺得表妹貌美聰慧早夭可憐,越發嫌棄自己沒用廢材窩囊可憎,最後再一腳把他踹開的情景。然後肚子的醋和妒開始翻江倒海,怎蓋都蓋不住。

    骨骰總算明白自家主子的不妥來由,很狗腿地安慰:“郡王爺別多想,將軍不是那種人。”

    夏玉瑾想了想,撒腿就往媳婦房間跑。

    葉昭的肚子已八個月,但比較小,穿上寬鬆衣服不算很顯,就是瓜子臉給夏玉瑾的補品灌得圓了些。她左手拿詩經,右手拿毛筆,驛站到處都是墨水,一地狼藉的紙張上寫的盡是“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之類詩詞,竟是用前所未有的認真在刻苦念書寫字,還對服侍在旁邊的蟋蟀與婆子吩咐:“回去後把我屋的刀劍統統撤走,一件都不準留在視線範圍內!牆上掛幾幅詩詞歌賦的書法,左邊大門掛寫意山水,右邊大門掛工筆美人,書架的八卦棍拿走,放上古玩書本,桌上暗器清走換成最好的筆墨紙硯!放狼牙棒的地方掛個古琴上去,擱寶劍的桌子上擺棋盤,還有熏香和刺繡,就和柳姑娘的房間那樣,斯文人家該有的東西一樣不準少!”

    人在什情況下才會瘋狂追求逝者的痕跡呢?夏玉瑾看見媳婦滿臉溫柔,耐著性子背詩經,想起她失去的傷痛,忽然什話都問不出口了。

    他偷偷走開,靠在梧桐樹下,悄悄反省自身,策劃未來。可是他很清楚皇帝和太子都對他縱容有加的原因是當權者不喜歡有太完美的威脅,在宗室貴族中,像他這種百無一用,處處惹笑話,就算黃袍加身,坐上龍椅也不像皇帝倒像男寵的家夥,就連最大膽的野心家都不敢拿來扶的爛泥,也算首屈一指。自從娶了葉昭後,宮中也有在南平郡王府安插暗線,夏玉瑾卻毫不在乎,他坦坦蕩蕩,打開中門說話,事無不敢對人言。葉昭則在家中拋開將軍架子,百依百順,唯夫命是從,夏玉瑾指狗絕不打雞,叫殺人絕不放火,給民間添了無數笑料之餘,也讓宮中放下戒心來。

    若夏玉瑾開始讀書上進,做斯文人不做紈頭子,在朝中人緣稍微好上那一點點。他媳婦執掌天下兵權,又是軍事天才,隻要有點點幫夫君弄權的苗頭,宮中就要坐不住了。

    夏玉瑾知道葉昭的夢想,也知道她的能耐,不願那快折了她的翼,就算有上進心也隻能放心,在家偷偷去學,在外卻要將紈名聲保持下去,隻有他越荒唐,越扶不起,葉昭越跟著他亂來,兩人留給皇帝越多隨時可撤職的把柄才越敢放心用人。

    學有所成要多少年?來不及了,現在媳婦心就在追憶表妹,心痛難掩,以至失態。

    他作為男人,總得做些什讓她從痛苦中走出來吧?多個腦袋想問題總是好的,夏玉瑾命令骨骰去給自己想辦法。

    骨骰長得眉清目秀,知書達理,父親是采辦總管,他跟著郡王多年,深得寵愛,積蓄豐厚,前途大好,以前是安王府不想爬主子床的侍女們想嫁的第一人選,被媚眼拋多了,聽女孩子說話多了,有些心得,他斟酌許久用詞,小心翼翼建議:“依小的看,縱使郡王爺發憤圖強,文才武略也不是一時半會能追得上的,做官什的,也不好一步登天惹人閑話。但小的聽說王禦史的次子才華平平,卻對媳婦百般疼愛,從不納妾,還為她親自縱馬一日一夜求醫取藥,是上京婦人們羨慕的對象,郡王爺還是能向上京第一好夫君這方麵努力一下的……”

    雖然柳惜音臉蛋美身材好才華高比不過,但情深意重這方麵還是能想辦法超越一下的。

    夏玉瑾肯定了他的努力,拍拍肩膀誇讚打賞:“說得有理!”

    可是他在外鬼混多年,如何瞞天過海哄騙媳婦去逛花樓倒是聽狐朋狗友們說得多,如何做好男人對媳婦情深意重,那是聞所未聞,說出來嫌丟臉的玩意,於是夏玉瑾勒令提議者交出具體方案。

    骨骰不是斷袖,也沒娶過像南平郡王妃的爺們媳婦,接到這問題哀怨不已,又不敢不從,隻好瞞下郡王爺的名字到處去打聽,半天下來,鬧得個個認識他的都以為他看上了誰家姑娘,不認識他的都想把自家閨女嫁給他。好不容易打聽到答案,回來給焦急的郡王爺匯報:“大家說好男人當屬不風流不納妾為首。”

    夏玉瑾愣了:“讓我把楊氏、萱兒和眉娘都踹了?她們沒做錯什吧?胡亂踹人,母親會不高興吧?”

    骨骰肯定地說:“安太妃最聽你話,到時候隨便編個理由就混過去了。到時候多給點銀子,安排個好人家做正頭娘子,不要耽擱如花年華,也算對得起她們了。”

    夏玉瑾細思,也覺有理,便興致勃勃地去找葉昭要做好男人。

    葉昭聞言大驚,繼而大怒,重重一拍桌子,墨水四濺,嚇得夏玉瑾往後跳了兩步,緊接著聽她痛心疾首地訓斥:“做人要厚道!楊氏那寬厚溫柔的性格,眉娘那可愛活潑的容貌,萱兒那柔弱動人的身段,都是我們家女人,應該好好憐香惜玉。你做男人怎能那狠心腸?別說她們沒犯錯,就是犯了錯也得護著啊!上次那楊少尉的勢利婆娘在上香的時候,當眾人麵把楊氏一通冷嘲熱諷,惹她傷心掉眼淚,幹他娘的!老子聽眉娘說後,氣得當場提鞭子去掀了楊少尉的馬車呢!要不是他識趣第二天就讓婆娘上門請罪,老子連他屋子都掀了!”

    夏玉瑾忘了媳婦後麵還說了啥,反正他是足不沾地走的,腦海一片空白。

    他咋就忘了妾室們早就是他媳婦的人呢?葉昭對美女甜言蜜語的抵抗力和她的武力差距是地和天的兩個極端。隻要美人們放軟身段,放柔嗓子,甜嗲嗲地叫聲“將軍”,立即出手大方,能把她們寵到天上去。妾室們日日夜夜圍著將軍爭寵,隻恨不得踹了郡王跟著郡王妃好。他要動自家的妾室豈不是太歲頭上動土,老虎嘴邊拔毛,找死不成?

    夏玉瑾走到偏僻無人處,對那出餿主意的蠢小子喝罵了一番,勒令:“再想!想不出就踹你去繡房!”

    骨骰目瞪口呆:“郡王爺,繡房是女人們待的地方。”

    夏玉瑾理直氣壯:“你連個女人們的事都辦不好,直接送宮淨身送去繡花,親身感受一下最合適。”

    骨骰知道自家主子是危言聳聽,但也知道他有些脾氣了,不敢怠慢,隻好哭喪著臉繼續去幹活。夏玉瑾跑去廚房要了碗豬蹄黃豆湯給葉昭送去,因為有些東西還是要未雨綢繆,早點補起來好。

    驛站的官員們見打勝仗的將軍與身份高貴郡王爺駕到,本想招待討好,塞點紅包,送點土特產,看看歌舞美人什,可是看見他們這幅模樣,不敢造次,又知郡王腸胃嬌貴,身份高貴,也不敢亂送吃的,很是煩惱。如今聽說郡王爺在想方設法討夫人歡心,幾個畏妻如畏虎的小吏忽覺英雄所見略同,紛紛登門造訪,出點子想主意。

    夏玉瑾依言而行,每日笑容滿麵,越發溫存,全無半分紈做派。

    葉昭卻被他詭異的態度弄得全身不習慣,肚子也被補品灌撐了,心很莫名,問心腹胡青和秋老虎:“他到底怎了?”

    胡青是不整人渾身不自在,隨便打了兩個哈哈就搖頭稱:“郡王非常人,行非常事,在下無法猜測萬一。”

    秋老虎則除了打戰往前衝外,任何事都搞不清楚的,他正在得意地摸著剛長出頭發茬的光頭借將軍的好鏡子照,聞言想都不想就說:“男人會對女人好,多數是做錯事因為心有愧啦。想當年我把家的銀子弄丟了,回來沒臉見媳婦,做小伏低了整整半個月,還有那次上青樓被媳婦知道了,怕媳婦發飆,也做小伏低了半個月。”他去世的媳婦是十八鄉第一母老虎,又黑又壯又好看,手持麵棒發起脾氣來壯漢都要繞著走,秋華秋水雖有其母的影子,但小時候餓壞了身子,長大依舊瘦巴巴的,比母親的美貌差遠了。現在回到上京,那些所謂的名門閨秀,一個比一個白淨瘦弱,弱不禁風的,看著就沒胃口,這天底下去哪找比他媳婦胸更大性格更辣床上更風騷的女人啊?

    秋老虎說著說著惆悵了。

    葉昭摸著肚子,琢磨夏玉瑾前陣子和她說的話,再套用男人的思維想了想,也回過味來,揪著秋老虎問:“安太妃曾說男人懷孕期間要給他納妾迎通房,是不是他太長時間憋著受不了,好不容易找到個美女,想收房,又怕楊氏眉娘她們爭風吃醋不高興,決定踹了她們給新寵上位?”

    自從知道南平郡王連道觀的小道姑都不放過,抓來畫舫尋歡作樂後,秋老虎就認定他是同道中人,色中好手,很是欣賞,於是讚同:“喜新厭舊人之本色,對了!最近他經常和此地的官員小吏們來往,似乎還和女人說過不少話,說不定是膩了家的妾室,要換新的。”

    葉昭這輩子就沒有過做女人的自信,對怎做好媳婦更是忐忑,她從嫁來南平郡王府開始,情人眼出西施,對夫君從頭到腳就挑不出半點毛病,隻覺貌美心好,完美如天人,比什狀元才子,少年豪傑都強上百倍,如今琴瑟和鳴,真真是愛到心坎去,隻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都掏出來為他做點什。所以她早已讓下屬收集過來許多上京優秀婦女的榜樣想效仿,欲學能幹的黃夫人幫夫君官路亨通,可是夏玉瑾見了官帽子如受刑,想學上進的周夫人教育夫君好好讀書,可她自個兒都很難抓著書坐上半刻鍾,己所不欲勿施於人,於是作罷。想學賢惠的趙夫人幫夫君開枝散葉納妾教庶子,偏偏夏玉瑾沒本事,在外鬼混那多年,別說私生子,連個戲子都帶不回來讓她表現賢惠風度!她每每想起當年花魁娘子死纏爛打要給自己做妾的往事,就陣陣唏噓胸悶。如今好不容易聽見個表現“賢惠”的好機會,腦子一下又給繞暈了,立即拍板,別說夫君看中一個美人,就算看中十個八個都要帶回去養起來。然後全上京就會誇獎她南平郡王妃賢惠無雙,是個怕媳婦,備有麵子了……

    胡青趁機在旁邊煽風點火暗示了幾句,用高超的技巧把葉昭完全代入男性思維想岔了。

    至於家中美人爭寵這點區區小事?經過大風大浪,霸氣將軍何曾放在心上?

    於是,兩夫妻各懷鬼胎,一路上各自調查。

    胡青笑得直不起腰來。秋水茫然不知所措,隻開心最近將軍夫妻好和諧,好歡樂。

    夏玉瑾則按各家夫人的建議嚐試了許多種獻殷勤的方式,葉昭則派人打聽他接觸過的美人們,務求在麵找出奸情來,一來二往,兩人見麵都笑眯眯的,行程也慢慢接近上京,皇帝知將軍懷孕,也不好大張旗鼓地讓她覲見,而是直接回去養胎,由左右副將代替接風耀武等事宜。

    自此,葉昭主動觀賞歌舞美人,環肥燕瘦,香粉招搖,隻盼夫君看上其中某一個,然後逮進府來做禮物送他。夏玉瑾見媳婦忽然好色,嚇得汗毛倒豎,步步謹慎,嚴防死守,看著以前喜歡的美人們,看誰誰像狐狸精,偏偏又不敢招惹孕妻,隻好捏著鼻子忍,由於壓力太大難以承受,他轉身後的牢騷越來越多,脾氣也越來越惡劣。

    葉昭終於發現不對了,左思右想,她把秋水召來,挑著眉頭問:“胡參將最近在家中忙什?”

    秋水對她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看看兵書,練練大字。”

    葉昭再問:“他最近心情好嗎?”

    秋水困惑:“將軍怎知道?他最近天天在房一個人傻樂。”

    葉昭什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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