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等人的滋味,誰都嚐試過。
他們在鬼打牆外麵,等待黑無常,更像是在等待生死。
隻要鬼打牆還在,黑無常就在。
這一等,也許隻有一盞茶的時間,卻恍若千年萬年。
冷風割裂人臉,寒冰凍碎人心,最痛不過妹。
鬼打牆徐徐漸散,眼睛透出一片廢墟,所有人的心,提到嗓子眼。
多希望黑無常,從消散的鬼打牆後麵走出來,就好像往日那樣瀟灑,看起來英俊無雙。
黑霧散盡時,一切希望成空。
鬼打牆消失了,黑無常沒回來。
“不可能,這不可能。”
平日沉著的懶酒鬼,不能相信結局是這樣,他突然衝進廢墟,在廢墟找到輪回門。
輪回門被他端在掌心,黯淡無光,像一隻最普通的茶杯。
就是這一隻如茶杯一樣的物件兒,掌握著萬物生靈的來世命運。
難怪用一堆廢墟作為障眼法,破茶杯置於廢墟,是最好的掩護。
“他呢?”
妹在問,明明聲音很輕,卻激蕩在每個人的心頭。
回頭看妹,她眼中已無淚,像被掏空了靈魂的屈殼,一步一步向懶酒鬼走來。
“把輪回門給我。”
妹的聲音空洞,一如她此時的模樣。
進入輪回門,是闖生死關,一定要凝心靜氣,心無雜念。
妹的悲痛積淤在胸口,如果現在把輪回門給她,任他去追尋黑無常的下落,不過是再多送一條人命。
懶酒鬼此時的悲痛,也心如刀絞,他從沒相信過,縱橫下的黑無常,會有一死去。
然而,鬼打牆消失了,黑無常沒回來,他隻能接受,這是真的。
“給我。”
妹一步一步走近,像走在生死盡頭路,也許她到此刻才知道,真正的大悲大痛,是哭不出眼淚的。
“得罪了。”
一聲抱歉後,懶酒鬼拔地而起,搶出此地,逃向豐都城門外。
他快如閃電,卷起一片暴雪,冰屑四濺,像妹碎裂的心。
萬年不出世的輪回門,竟然被他搶出地府。
妹悲痛欲絕,仿若靈魂出竅,魑刀魅風沒有追,她們知道,無論懶酒鬼是不是地府的人,他拿走輪回門,隻為救下蒼生。
“孟婆,魎情。”妹喃喃念著,眼神空洞,問向魑刀魅風:“殺死黑無常的,是不是還有孟婆和魎情?”
她的聲音依然很輕,輕到像銀針落地。
這輕的聲音,卻讓人恐懼萬分,寒到心。
“我去殺了她們。”
妹向外走去,她似乎已經忘了,如果能找到孟婆和魎情,黑無常又何必去鑽輪回門?
走在地府路上,妹背影淒愴,像一隻遊離的鬼魂。
大悲大慟阻在心口不能釋放,妹已失了神智。
魑刀情急之下,立即對魅風切切有聲:“你纏住妹君,千萬不能讓她走出地府,我去找閻王。”
魅風點頭,兩嗖冷風躍起,一個纏住閻妹,一個追去森羅殿。
懶酒鬼衝出豐都城時,在黃泉路上,新任地府白君摘月正在引鬼魂進城。
她見到懶酒鬼神色匆匆,立即縱身攔住,兩個人險些撞在一起。
這是摘月第一次見到懶酒鬼的臉上有悲傷。
“師兄?”久違的稱呼,不變的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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