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英模的委屈

類別:其他類型 作者:迷離 本章:74、英模的委屈

    戴琳做夢也想不到,縣委宣傳部的科長,居然給他辦成了一個巨大的場麵。

    科長打電話給戴琳,讓她準備好一份詳細的有關給楊醫生采訪稿。

    科長他把戴琳的稿子交給了宣傳部長,宣傳部長看完後直接拿稿子到縣高官的辦公室去匯報了。

    書記批示,請省城的記者路演楊醫生的感人事跡,範圍是邀請縣五套班子所有成員,集體會審這篇稿件。

    那是一個大晴,在巴坤縣委會議室,桌子被擺成四方型,戴琳手握著一疊厚厚的稿子,穿著一套深色的職業裝,緩緩走到場地中央的立式話筒跟前。開始了自己一生的第二次路演。她含著淚直言不諱地反映了楊醫生死後,身後的孤兒寡母的生活困境,當場向這個縣的五套最有權力的領導班子提出了五個想不通:

    第一、在這個鄉村醫生身上,她看不到黨的溫暖,楊醫生長期在草原牧區工作,常年背著藥箱騎馬行醫,風餐露宿,吃不上熱飯,得了嚴重的胃病,最後是導致胃癌晚期,但是這一期間沒有一個領導幹部看過他,沒有一個領導幹部慰問過他。

    第二,楊醫生當了一輩子人民醫生,人事部門卻以他不懂英語為由,一直到他去世都沒有給他評上職稱,她當場就問,她讓一個漢族醫生在一個哈薩克地區,一口流利的哈薩克語的這樣一個醫生非要去講英語嗎?這個英語是講給誰聽,難道講給牧民聽嗎?

    第三,楊醫生的妻子從嫁給楊醫生起就是一名護士,直到他去世的時候,他妻子還沒有正式工作,沒有任何的生活來源。

    第四,上世紀七十年代草原流行腦膜炎,他們夫妻倆隻顧搶救牧民的孩子,結果自己的孩子也得了腦膜炎,戴琳采訪他們家的時候,楊醫生女兒都三十歲了,但是連衣服都不知道穿,她的智力也就是兩三歲孩子的這樣一個智力,所以就是這個孤兒寡母是沒有人管的。

    第五,楊醫生的兒子畢業於邊疆醫學院,報到的時候,人事部門,哪來哪去,讓他回到鄉下去。她當時就在那兒問,在座的一百多名領導有沒有自己的孩子現在還在鄉下的?!

    戴琳講得十分動情,情緒激動處,了些帶情緒的話,不是那中聽,但又十分符合當時的感情需要,路演的高潮一浪超過一浪,全場再沒有人話,大家靜靜地聽著,全場靜的連根針都能聽得到,戴琳講完,已不能控製自己的情緒,眼淚數次流了下來。

    戴琳路演結束完成以後,全場沒有一次鼓掌,大家的靈魂卻都得到一次洗禮,在那一次路演中,即便是有貪官,也瞬間良心發現,大家極受啟發。

    戴琳替群眾發炮,替人民發炮,替時代發炮,改革開放三十年了,各項事業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人民群眾解決的溫飽,各級領導無不親民,到處赴基層調研,解決實際問題。各個部門也開設窗口單位,全力為民服務。

    可是楊醫生作為一名沒有職稱的赤腳醫生,為哈薩克牧民當了一輩子醫生,治了很多人的病,解決了那多人家的大事兒,卻解決不了自己家人的基本生活。

    路演結束了,戴琳滿臉的淚止也止不住。現場一片寂靜,沒有一次掌聲。

    縣委錢書記麵色沉重,慢慢起身,拉開自己身後的椅子,從座位上離開,他緩緩也走到戴琳的麵前,飽含深情地對戴琳鞠了一躬。

    這可是巴坤縣級別最高,權力最大的官員,嚇得戴琳急忙前來相扶。

    錢書記:“戴記者,請接受巴坤縣所有縣處級以上領導的集體道歉!”

    然後錢書記走到話筒前,用手調了調話筒,對所有的人哽咽著:“我感到內疚,一個省黨報記者能發現這些問題,我們這多人卻沒有發現。論距離,戴記者距我們一千多公,論時間,咱們在場的一百多名官員,生活、工作在這片土地上,還有誰比我們更了解這片土地,還有誰比我們更了這的事兒,這的人!!可為什我們視而不見?我們還是共產黨人嗎?我們還心係基層,我們還心係群眾嗎?楊醫生家的生活這多困難,為什沒有一個人上報?楊醫生在牧區為哈薩克牧民做了這多事兒,連牧民都給他造了那大的墳,可是,我們呢?英雄的心寒不寒?我們是不是在瀆職?回去以後,各部門自己對照,該誰落實和政策誰落實,該誰整改的問題誰整改。誰整改了,具體的情況報給我。”

    然後,錢書記又對戴琳:“戴記者,你放心,楊醫生家所有的問題,都會盡快得到解決,這是我給省報的承諾。”

    縣委錢書記想留戴琳住兩,給縣的新聞報道員講學授課,被戴琳以工作繁忙,報社催著返回為由婉言謝絕。

    但戴琳想再去看看哈薩克老人一家人,重返草原,已經到了牧民轉場的時候。

    大批牧民成群結隊地如潮水般遷徙,一家接著一家的牧民騎著駱駝趕著羊群朝遠方一個湖的方向前進。

    夕陽下的阿斯泰山顯得蒼茫,這幅景象讓戴琳感慨萬千。

    在這種遊牧文明瀕臨滅跡的今,戴琳對於它的內涵的認識和了解還遠不能與他們所具有的豐富程度成正比。

    遊牧文明在旁觀者的眼不過是一種生活方式,一種習慣,而且相當原始。但是,在歐亞大陸上,正是這樣的遊牧者與農耕人抗衡達三十多個世紀,譜寫了自己民族的曆史。

    戴琳放眼望去,山野都是轉場營地,男人們就從馱畜上卸下行李物品,給馱畜卸鞍,盡早拉好拴羔環套繩和拴駒索套繩等。隻有按時拴住幼畜,才能給牧畜擠奶搭好帳篷。孩要去附近撿幹牛糞和柴禾。女主人盡快燃起篝火,支起茶壺和鍋準備食物,布置帳房內是女人們幹的細活兒。安頓好外,擠完奶,飯也熟了,全家老少安坐帳內一個木桌旁,吃著土豆燴牛肉,喝著奶茶,奔波了一的哈薩克牧民這時才進入片刻的寧靜和溫馨。

    戴琳放棄了找哈薩克老人的打算,因為山野到處都是哈薩克老人,到處都在忙碌,而戴琳不想打擾哈薩克人的安寧與溫馨。

    戴琳靜靜地從轉場的哈薩克族人的晚餐中離開了,接送她的還是那個科長。科長開著一輛桑塔納,給戴琳喊著窮,卻又非要請戴琳到縣城去吃頓飯。

    剛到縣城,科長卻被部長叫走了,部長要給科長研究如何落實縣委錢書記的指示,為什沒有挖掘出楊醫生那個典型,為什是省報記者挖掘出來的?

    科長對著戴琳笑笑,“抱歉,大記者,哥哥不能請你吃飯了,但哥哥可以向你學習。”

    “聽得出來,你在損我。”

    “哪兒敢呀,你是省報來的,有些話你可以,但我們是本縣的,有些你能的話,我們不能。你寫出來是發現,我們寫出來叫曝光!得,先走了。”

    “謝謝你,我是誠懇的”,戴琳。

    戴琳一個人在街上,吃了一碗熱乎乎的湯揪片兒,暖和又愜意,那有點酸酸的湯喝下去真的很舒服,吃完湯揪片後,她回到自己住在巴坤的一個賓館,條件要比袁散的好很多,因為她是省報的記者。

    在單間,她走到窗前看看窗外,雖然是個城,燈光也是很炫麗的。

    戴琳給袁散打了個電話,袁散已經在鳥市了。戴琳自己也快要回家了,就一兩的事兒。

    袁散一回到鳥市就接到一活兒,現在就得動身去口岸倉儲區,給老毛子搬貨,是急活兒。

    戴琳勸袁散別沒完沒了地幹活,錢可以慢慢掙,不要那玩命!

    袁散自己知道呢,但是也得去呀。

    戴琳隻好掛了電話。

    坐到床上,戴琳打開電視,很不幸,不知是什原因,電視竟然沒有信號,叫了服務員幾次,也沒有修好。

    無聊之中,戴琳又一次翻閱往事。

    她想想自己在剛進入報社的時候,曾經恨恨地發誓:哼!嶽陽,要是我哪真的,重新找到了自己的幸福,希望你的心別有一絲的疼痛和後悔。

    哼!嶽陽,很抱歉,將來更長的歲月,注定了你今生每次想起我的時候都會是難過的。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若叫眼底無離恨》,方便以後閱讀若叫眼底無離恨74、英模的委屈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若叫眼底無離恨74、英模的委屈並對若叫眼底無離恨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