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那兩位姐，也真的是有眼力勁兒的人。

    她們居然能看出來高美鳳和袁散的關係不一般，所以，她倆打的並不要求袁散和高美鳳坐，反而催著司機箭一樣地飛了。

    五個人一道兒看電影，現在隻剩下袁散和高美鳳走在路燈下。

    “你要急，咱們也擋個車？”袁散問。

    “我有什急的，慢慢走到公交車站，坐公交就可以了”，高美鳳從來也沒有揮霍金錢的習慣，此刻，她更想跟袁散走走，哪怕隻是一路上有你就好。她在這座城市也一樣是孤獨的。

    接下來，二人彼此沒有話，一直沉默，從電影院出來，距公交車站並不很遠，本來電影院也是建在人流密集的地方，而且也有很多路公共汽車在此停靠。

    第一趟公交車到站的時候，看完電影的人群急著回家，都向上擁擠。

    高美鳳和袁散也沒什要緊的事兒要做，他們並沒有急著上去。而是等著看電影的人流高潮過去。

    也許每個城市都是這樣，公交車站停靠的時候，那的乘客早已擠做一團。

    若是袁散和高美鳳分別單獨行動，估計，也是擠人隊伍中的一員。

    但這次不是，他們都不著急趕著回家。

    在人稀少的時候，高美鳳和袁散上了公交車，一站接一站地停靠，汽車一遍一遍地用兩種語言報著站名兒，一些人下車，一些人上車。

    車窗外，依然是一排排流光溢彩的燈光紛紛向後倒去。

    漸漸地他們有了座位，高美鳳拉著袁散，坐在一排椅子上，緊緊地靠著。

    兩人要坐在一起的時間還長，不話聊，也似乎再無別的事情可做。高美鳳產生了聊的欲望，她想如果自己不主動，估計袁散這個木頭，永遠也不會先話的。

    那是一種奇怪的心情，高美鳳在一瞬間覺得自己是那地可憐，一個人孤獨地看著電影，沒有人陪，沒有人話，即便是回到樓下女人的店，也是空空一人，寂寞難耐。

    高美鳳轉過臉來，盯著袁散，袁散還沒有察覺，還在四下環顧，其實他也搞不清自己在看什，就像百分之八十的國人似的，雖然活著，卻連自己活著為了什也搞不清楚。

    高美鳳：“你結婚以後，過得幸福嗎？”

    “什？”袁散回過神來。

    “你結婚以後，幸福嗎？”

    “噢”，袁散回避了高美鳳的直視，“還行吧。”

    “那記者對你好？”

    “好是好，就是她經常忙得沒時間，工作壓力特別大。”

    “噢”，高美鳳神情有些落漠，心琢磨著，也是啊，那戴琳也是一頭紮進了這座陌生的城市討生活的，沒關係、沒背景，就靠自己打拚，肯定也不是容易的。

    “看來我應該恭喜你，你過得好就行。”高美鳳對袁散，“你跟andala酒店的人，都還有來往嗎？”

    “噢，除了你就沒有了，都不知道哪去了，好象從人間蒸發了，全都沒了蹤影。”

    高美鳳聽袁散的話，心也深有同感，是的，城市化的鋼筋水泥，就是這冰冷，人和人感情的維係，全都拜托那個電話號碼，一旦丟了、換了，就在你的世界消失了，如果再沒有彼此能利用的價值，估計就從此陌路了。

    “結婚嗎，搭個伴兒，過個日子”，袁散，“你也快找吧，早些成個家，就有人和你共同分擔了。”

    高美鳳把臉轉了過去，不想再看袁散。

    高美鳳把目光轉向了窗外，她不想再和袁散聊了，她對自己未來沒有方向的生活而迷惘。

    誰的青春誰迷惘，戴琳也曾一片迷惘。

    剛進報社工作的時候，庫萬就告訴戴琳：恭喜她成為報社的工作人員，不同的是，別人是有正式工作的，是國家認可的，而戴琳沒有。就像建築公司蓋房子，起初全是有資質的公司投的標，真正建設的時候，卻全都是灰頭土臉的農民工兄弟。興許那些有資質的建築公司還拖欠他們這些真正建設者的工資。

    庫萬的語言表達能力的確很強，這比喻也真的很貼切。瞬間征服的戴琳。庫萬告訴她，這是她的劣勢，但也可能成為她的優勢，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別人正因為有了那個正式編製，所以懶惰，無所事事。而她戴琳因為總擔心自己被裁，反倒能寫出好稿，能成為名記。

    事後的發展，果然都得到了驗證。

    後來，戴琳不滿足於報社的工作，庫萬替她找一些當槍手的活兒，補充了戴琳生活用的貨幣。對那事兒，袁散特感興趣。

    就問：“每次寫完，你能及時收得到錢不？”

    “大部分能吧！隻是不能屬自己的名兒。”

    “噢，那還好，原來腦力勞動就是比體力活可靠些。”

    “我沒想掙太多，在文字堆刨個生活而已。”

    “那也好呀，自食其力，挺好，隻恨我自己沒上幾學，不然也跟你一起做這個，可惜我沒這能力。”

    “也許你有別的超能力呢，隻是你沒有發現自己，也許你根本不需要有這能力，你有比這種能力強得多的別的能力，隻是屬於你自己的六脈神劍，你還不能自如運用，別急，會有那一的。”

    “謝謝你吉言，如果有那一，我一定與你共同分享。”袁散。

    “那我可得替你祈禱。”戴琳。

    那時候，是戴琳剛跟袁散談戀愛的時候，各自展示的都是最好的一麵，雙方都是撿最動聽的話給對方聽。

    談戀愛結成的夫妻，最幸福的就是起初相識的時候。

    那時候，戴琳袁散二人相敬如賓。

    戴琳謝謝袁散，謝謝袁散跟她聊了一路。

    袁散相互的，也謝謝戴琳讓自己知道了原來還有這一個行當。

    戴琳代寫不新鮮，自古有之。自己既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自己就是一無名無姓、無家無室的過客。

    袁散這時候想起了初中上課時，老師講過一句“雪泥鴻爪”的詞來。有誰又不是這世上的浮雲呢？

    袁散等自己幹活掙了錢，一定請戴琳看電影，請戴琳吃頓飯，聽了戴琳的故事，對自己是個激勵。

    戴琳那簡單，想吃了，戴琳可以付帳，這點兒錢，也就是一篇文章的事兒，一上午就搞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