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南嶽北關
海水冰涼,巨大的衝力令皮皮耳膜一陣刺痛。人真是一種很賤的動物,皮皮在海上吃飽喝足泡桑拿,享受了一個多月的愉快假期後已經忘記沙瀾的日子有多苦了。
皮皮冒出水麵,發現賀蘭觿就在不遠處,連忙向他遊去。
“從這高的船上跳下來,想都不想,膽兒挺大的。”賀蘭觿劃著水,破荒地誇了她一句。
“你為了自由,跟我一起跳,也夠拚的。”
“彼此彼此。”
——從上船的第一起賀蘭觿看皮皮的眼光就很異樣:陌生地、觀察地、試探地、譏諷地……什都有就沒有真誠。狐狸是種疑心病很重的動物,“狐疑”這個詞就是這來的。皮皮覺得可以理解。更何況除了一張笨嘴,皮皮什證據都沒有。
祭司大人心機深沉、不好糊弄,尤其在危機四伏的時刻,應該給他一些時間。
橘黃色的救生衣發著明亮的熒光,若不是有一群水母相伴,在夜間十分顯眼。青桑的船要是開到附近,很可能發現。皮皮將外衣的一角卷起來,遮在救生衣上,兩人一麵遊離巨輪,一麵向西看去。
沒過多久,三隻船追上了rin號,船的人向大船射箭,大船的人向船開槍。憑著幾支繩鏢幾個白衣人迅速竄到船上。接著所有的人影都在皮皮與賀蘭的視線中消失了。濤聲中根本聽不到上麵的動靜。
“他們會在船上幹什?”皮皮問道,“沈鳳歧會與青桑交涉嗎?”
“青桑才不屑跟沙瀾族的人話。”
“如果她們找不到我們,會不會——”
“噓——看那邊!”
夜空中冉冉升起兩顆金色的元珠。
“好像有人被消滅了。”皮皮喃喃地道,不由自主地抓緊了賀蘭觿的胳膊。
“這是沙瀾族的元珠。”賀蘭觿道。
“皮皮,脫掉救生衣。快!”
沒時間問原因了,皮皮迅速解開救生衣,賀蘭觿也脫下了自己的,用外衣包著塞到一堆水母之下,拉著皮皮潛入水中。
與此同時,船上的探照燈向水麵掃來。巨大的光柱在她們的頭頂上來回交替,仿佛受到強光的刺激,四周的水母亦隨之明亮,一翕一合,形成奇異的節奏。
皮皮在水中睜大眼睛,看著身邊千萬隻水母悠閑地舞動,漫無目的地漂浮,像海中的一道銀河蜿蜒而去。
“東靈,你在嗎?”她在心中悄悄地問道。
回答她的隻有嘩嘩作響的濤聲。
兩人在水中躲藏了近兩個時,其間隻敢間歇地露出鼻孔悄悄吸氣,rin號忽然啟動,在巨大的轟鳴聲中向西駛去。
皮皮冒出水麵,喜道:“賀蘭,那還有三隻船!”
跳海是個倉促的決定,他們什也沒帶。皮皮以為青桑找不到人會自行離去,這樣她們可以爬回船上,繼續航行。豈料青桑非旦劫持了rin,處決了船長,還把大船向相反的方向開去。看樣子是要開回蓄龍圃。
皮皮不知道這一帶離海岸有多遠,海水不能喝,在失水的情況下,她堅持不了三。所幸還有三隻船,上麵一定會有淡水和食物,皮皮奮不顧生地向船遊去,冷不防被賀蘭觿一把扯住。
還沒等明白是怎回事,空中忽然射下數隻火箭,頓時將三隻船燒成了三個火球。
皮皮劃著水轉身看著賀蘭觿,發現他也跟自己一樣,呆呆地看著燃燒的海麵,目無表情。
“這道航線蠻繁忙的,”皮皮,“經常有船路過。”
這是真話。皮皮沒事坐在甲板上觀光時,不止一次看到路過的船隻。有貨輪、有漁船、有豪華郵輪……
“你怕什?”賀蘭觿哼了一聲。
“不怕,我困了,先睡一會兒。”
其實是冷,而且起風了。皮皮不好意思,因為跳水是她的主意。以海水現在的溫度,根本等不到明就凍死了。
她找回救生衣穿到身上,浮在水中。冷不妨一個大浪打來,慌張中她嗆了一口水,在水胡亂撲騰了一下,好不易浮出水麵時賀蘭觿不見了。
她急得四處張望,海上風高浪急,視線所及的範圍非常之。空已被烏雲占據,忽然間就下起了傾盆大雨,她的手在水中用力劃動,身子卻像一團泡沫那般無能為力,隨著水浪高低起伏。
“賀蘭觿!”皮皮大叫一聲,聲音很快被雨聲淹沒。
那些明亮的水母已經不見了,遠處電閃雷鳴,眼前浪濤翻湧,皮皮在水中徒勞無益地掙紮,不知為何就急哭了。
千辛萬苦地將祭司大人救回來,他居然選擇在這種時候拋棄她。
“賀蘭觿你這個渾蛋!”皮皮一麵哭一麵對著海浪尖叫,“你想跑是嗎!你想跑就別陪我跳海呀!我要是找到你……我要是找到你……我就揭了你的狐皮!賀蘭觿!你給我滾出來!”
在巨浪中、在暴雨中,皮皮隻覺自己是一隻被人翻過身來的甲蟲。手腳並用企圖浮出海麵,卻被一道又一道的巨浪打入海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皮皮疲倦地睜開眼,發現自己仰身朝上,浮在海上。
已經大亮了,陽光普照,風平浪靜。
皮皮的臉上搭著一塊濕布,是件白色的汗衫,男人的。
“早。”耳邊響起了一個慵懶的聲音。
她轉頭一看,賀蘭觿赤果著上身,正在一旁專心地洗一條半人多高的大魚,看樣子至少有五十斤重。
魚腹已經掏空了,他不知從哪弄來一塊木片,開始刮起了魚鱗。
場麵有些怪異。祭司大人有強烈的潔癖,不愛烹飪,不近庖廚,居然徒手殺魚?
皮皮以為自己在做夢,閉了閉眼,又睜開。賀蘭觿遊到她的麵前:“張開嘴。”
他將蒙在她臉上的漢衫用力一擠,一道細流流入口中。皮皮饑渴難奈,喝下一大口水後,方有力氣話:“昨晚你去哪兒了?”
“就在你附近。”
“沒看見你。”
“下雨了,忙著收集淡水,本來想過來的,聽你要揭我的皮,就不來了。”
“呃——”皮皮氣得不出話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找到你時,你臉朝下飄在水上。”他繼續殺魚,“我以為你已經淹死了,戳了你一下,你猛一翻身,死死地騎在我背上。”
“……”
“然後你就睡著了。”
皮皮本想罵人的,罵不出口了。眼前出現一團軟軟的東西:“新鮮的刺身,吃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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