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南嶽北關
三個月過去了。
隻身回到城的皮皮帶著一身傷痛的同時也覺得一陣輕鬆。
對這不起眼的城,皮皮從有很多怨念。特別是看過那些八點檔的言情劇後就更加瞧不上了。
沒有氣派的商場、沒有太多的高樓、甚至街上大搖大擺的姑娘們穿得都像暴發戶,沒有大都市女人搖曳生姿、顧盼生輝的氣質。
可是如今……
回到人間的感覺真好。
走在大街上,一切都那熟悉。吃著豆漿包,抹著油嘴傻笑,閉著眼睛就可以走街串巷,招呼聲絡繹不絕全是狐朋狗友……甚至地鐵上乘客們勁爆的吵架也充滿了生趣。
得知女婿又被生意耽擱在了國外,皮皮一家沒太多追問,畢竟這種事以前發生過。掙大錢的人一般都會行蹤詭秘。
花店一直由媽媽和奶奶幫著照看,生意談不上有多好,倒也沒虧空,還雇了個送花的夥計,聽是個輟學的高中生,一臉青春豆,沒事就愛和皮皮媽討論各種花妝品,和奶奶交換豆瓣魚的十二種燒法,兩個女人隻差沒把他當親兒子。
皮皮回到家發現自己成了多餘的。媽媽和奶奶破荒地和好了,各司其職忙前忙後,爸爸有時也過來幫忙拖貨,一家人笑笑,其樂融融。奶奶,這個家的日子從沒像現在這樣有盼頭。
越是這樣,皮皮的心情越是沉重:如果家麟還活著,會有多少好日子在等著他?
到家的第二,皮皮去了家麟家,向他父母報告了家麟的死訊。
她省略了具體的地點和過程,隻是在一次森林露營中遭到野獸襲擊,家麟為了保護她犧牲了自己。遺體已經掩埋了……
家麟媽當晚就住院了,難過得滴米不進。家麟爸略為鎮定,但瞬間蒼老了許多。
皮皮有點奇怪。無論是家麟媽還是家麟爸,在她的印象中都非常精明能幹,不好打發。家麟是他們唯一的孩子,絕不會因為皮皮的三言兩語,兒子的死就不追究了。
皮皮幫著辦完喪事,又照顧了家麟媽一個月直到出院,才知道答案。
“家麟臨走前給我們打過電話,這一趟出門可能會遇到危險。”家麟爸安靜地看著她,“如果沒有回來,希望我們不要究根問底,更不要為難你。”
皮皮的眼淚撲撲直掉,想起家麟死前最後的一刻,用盡氣力推開自己……
“叔叔、阿姨,家麟為我而死。我會替他照顧好您們,請把我當作您們的女兒吧。”皮皮抱著家麟媽放聲大哭。
在傷心和混沌中度過了兩個月後,皮皮的身體發生了一個變化。
她已經連續幾個月沒來月事了。
剛發現的時候她沒有當作一回事。皮皮的月事向來不準,遇見賀蘭觿之後就更不準了。忽長忽短,忽多忽少。但基本上一個月還是會有一次,隻是日期不定而已。
到了沙瀾,遇到這多的打擊與驚嚇,月事就完全消失了。當時的皮皮還暗自慶幸,如果在這種活下去都困難、衛生條件極差的情況下來月事,就算沒被森林中的狼族吃掉,也會感染而死。落下什難治的婦科病就更麻煩了。
辛菊曾經告訴皮皮,父親癱瘓的頭一年,因為壓力過大,整整一年都沒來月事。
所以這是正常的……
除此之外,皮皮的身體沒有任何不對的感覺。即不頭痛也不惡心,飯量適中、精力充沛、無任何教科書中描寫的早孕現象。
為了證明一切正常,她偷偷地買了兩根驗孕棒,號稱準確率達百分之九十。
清晨從浴室的馬桶上站起來,看著一分鍾後變紅的兩道杠……皮皮愣住了。
她不相信,又試了一次。
還是兩道杠……
皮皮頹了,腦子亂子。倒在床上整理思路:首先,這個孩子從本質來,肯定不是人。其次,根據狐律,她絕對不能去醫院。第三,她完全不知道一個懷上狐族的女人會有什樣的反應,孕期有多長,如何分娩……是跟普通孕婦一樣嗎?還是完全不一樣?
第四,也就是最關鍵的問題:生出來的嬰兒是什?
人,還是狐狸?
一想到這,皮皮就開始恐慌了,閉上眼,一種恐怖片的即視感油然升起。
按理,這些知識應當由賀蘭觿來告訴她,然而祭司大人不在身邊。在城,皮皮聯係不到任何的狐族。以前身上有賀蘭觿的種香時就沒人聯係她,現在身上無香了,更找不到人了。
皮皮忽然想起了千美醫院。
記得出發去沙瀾之前,她與祭司大人在山頂談判,要求他拿出證據證明自己是賀蘭觿。賀蘭觿,可以去千美醫院驗證dna。
所以千美醫院仍然是狐族的醫院囉?
皮皮這一想,急得坐不住了,換了套衣服拎著包就出了門。
千美醫院離皮皮家並不遠,坐出租十五分鍾就到。
大門還是老樣子,外觀不顯眼,四四方方,像個傳統的賓館。
門前新裝了電動伸縮門,站著一個彪悍的門衛。旁邊有專門的貴賓車道,直通地下室。
皮皮聽這曾經接待過多個影視名星,成了狗仔隊常年蹲點之地。除非急診,一般病人需要預約。
但城畢竟不是上海。
有錢人不多,願意把錢花在整容上的也不多,所以皮皮在上出租前,打了個預約電話,順利地拿到了一個專家號。
專家叫朱成泰。聽名字不像狐族。
如果他看上去有五十歲,皮皮決定扭頭就走,因為狐族的男人沒有超過四十的。
朱成泰看上去不到三十,而且很帥。他看了看皮皮填的病曆:“你需要麵部微雕?”
“嗯。”
他看了看她的臉:“日常保養做得不好啊。”
剛從沙瀾這魔鬼一樣的地方逃出來,撿條命就不錯了,能好!
“中庭蘋果肌不夠飽滿,需要注射填充。嗯,上庭顳部也建議你注射填充,增加麵部的立體感。此外下頜曲線——”
“朱醫生我打斷一下,”皮皮道,“您老家在哪兒?”
“怎,想跟我攀親戚?”他笑了,“怕我給你整殘了?”
“哪哪。聽您的口音我猜是柳燈市的?”
朱成泰搖頭,一臉茫然,好像從沒聽過這個城市。
“昆淩市?”
搖頭。
“星市?”
搖頭。
“那是什市?”
“沙市。”
“哦?”
“在湖北。”
皮皮愣了,站起來:“我先上個廁所。”
皮皮沮喪地溜出診室,來到大堂,盯著牆壁上貼著的一排排專家照片,仔細比較、努力判斷誰更有可能是狐族……
她一連試了五位年輕的醫生,前言不達後語地跟他們聊著,直到被保安強行地架出去,都沒跟狐族的人接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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