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南嶽北關
皮皮與賀蘭觿看完電影走到停車場時已經過了九點。
祭司大人超有耐心地陪著她看到片尾, 直到出現字幕, 燈光亮起, 這才起身。
夜晚的空氣飄著玉米和黃油的香味,從某種程度上舒緩了兩人之間親密而又緊張的氛圍。
穿平底鞋的皮皮比賀蘭觿矮了足足一個頭。跟隨祭司大人一路香風地從人群中穿過,一旁女生紛紛側目, 就連男生也會認真地瞄他一眼,倒不是因為帥, 而是尊貴而矜持的氣度。
皮皮心中不禁想到:如果不是八字純陽,幾百年前跟慧顏有點關係, 走在大街上隻是擦肩而過,祭司大人隻怕連正眼都不會看自己吧。
“你怎知道……我在這看電影?”皮皮問道。
“奶奶的。”他按了一下手中的遙控器, “你給她留了字條?”
“嗯。”影廳的人不多,她的氣味不難識別。
賀蘭觿的車換了一種型號, 依然是純黑的,流線形設計, 底盤很低,式樣十分普通。坐椅倒是挑的白色, 顯得寬敞,方向盤右邊有個比ipad還大的顯示器。
他在上麵按了幾下,顯示出目的地:觀音湖國家森林公園。
皮皮立即:“先送我回家吧。”
“n, 你得陪我去個pary。”他又恢複了以前的霸道, 語氣沒有商量的餘地。
“就這一身?”皮皮指著自己的睡褲。
他伸手從後座拎過來兩隻巨大的紙袋:“換上這個。”
第一個紙袋裝著一個紙盒。皮皮打開一看, 是一件藍色的抹胸蓬蓬裙, 當中用米粒大的珍珠繡成一朵牡丹。旁邊還有一件白色的鵝絨披風, 織著團鳳的暗花。第二隻紙袋裝著一雙銀色的高跟鞋和一隻綴滿水晶的手包。
她的臉紅了紅:“你買的?”
他點點頭。
更衣完畢,尺寸正好。皮皮認真地梳了梳頭,畫了畫眉,對著鏡子抹了抹口紅。末了,他側身打量了她一番,嘴角彎了彎:“挺好看的嘛。”
“明就離婚了,夫妻一場,給你留個好印象。”話一出口就後悔了,語氣酸酸地,她掩飾地笑了笑,“難得有pary,不能給祭司大人丟麵子呀!”
“是陛下。”他更正。
“ha?”
“我已經登基了。”
皮皮的臉僵了……
“本來不想帶上你的,”他一麵倒車,一麵轉彎,看上去並不開心,“轉念一想,你這好奇,也許想知道作狐族的皇後是什感覺。哪怕隻有一也好,對不對?”
“對,很對。”皮皮點頭,“謝謝你給我這個機會。有什盛大的儀式嗎?”
“沒有,隻是一個pary,一些重要的人會來。你隻用緊緊地跟著我就好。”
“非要……跟著你嗎?”皮皮想到起花青旗以及她精心準備的劇本,如果自己一直跟著賀蘭,她的計劃不就白瞎了?
“瞧我這記性,慧顏——”他譏諷地笑了。
“是皮皮。”
“srry,皮皮。你是不是跟我以前的那些女人一樣……從來不聽我的話?”
“聽。”皮皮輕輕地,“我聽,我緊緊地跟著你。”
罷眼珠一轉,忽然又道:“咦,賀蘭觿,既然登基了,我是不是應該收到什冊封的禮物呀?”
宮廷戲不都這?皮皮什都不要,隻要魅珠。
“有。”
祭司大人反應超快,立即從口袋掏出一樣東西:是一枚形式奇特的古玉。一頭圓,一頭尖,色澤潤透,白若凝脂,尾端微微上挑,如犬牙般尖利。
皮皮記得當年他們第一次在井底曬月光,賀蘭觿的胸前就戴著那枚玉觿。在她去燕王墓的前幾,她看見他把玉摘下來,放進銀行地庫的一個盒子。
“這不是慧顏送給你的嗎?”
“對。你喜歡嗎?”
“……喜歡。”
“慧顏已經去世了。”他一麵一麵打著方向盤,“送給你。夫妻一場,留個紀念。”
她默默接過,戴在頸間。
玉在手中是溫熱的,戴到胸前卻一片冰涼,像上蒼白的月光。
多年以來,皮皮已經學會了讀懂祭司大人沉默時停留在嘴邊的句子,憤怒時藏在腦中的心願,以及微笑時跳躍在目光中的希望……
“你在想什?”他問。
“一切尚未結束。”她喃喃地。
“這好像是我很喜歡的一句話。”
“是的。”皮皮淡淡地道,“你對我過。”
汽車平穩地向西駛去。
夜晚的湖邊點著叢叢篝火。
雪白的梨樹上,道旁的欄杆上,湖邊的橋麵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彩帶和燈籠。
皮皮在心底數了數,這次聚會來了近百人,比四年前的那次多了好幾倍。組織得也更精心,有專門的大廚和服務團隊。但形式倒是沒什變化,主要是吃喝燒烤、聊打球、也有唱歌跳舞……
一路上賀蘭觿都在向皮皮普及曆史的常識:“燈市從漢朝祭祀太乙真人就開始了。唐代有上元燈節,景雲二年正月十五,胡人婆陀請求點燃千盞燈,引得睿宗親自到安福門上觀看……”
“玄宗的時候定下了三的燈會,北宋太祖時期又增加了兩。到了明朝,上元節已變成十了。白開市,商旅從各地湧來,人滿為患,車馬阻塞,因為有很多古董,我經常去逛。黃昏時分就開始點燈了,直到亮。歌舞雜耍,熱鬧非凡——”
“女人多嗎?”皮皮問道。
“多極了。大家競相出門,都看燈可以消災去病。金元的時候甚至開放偷,在這個時候偷東西,官府不究。”
兩人一麵話一麵向湖邊走去。不停地有人過來跟賀蘭觿打招呼,祭司大人順便也會介紹皮皮。她算是第二次出席大會,一些人見過她,大家也不覺得驚訝。
作為皇後,皮皮的工作其實很簡單,主要是配合賀蘭觿不停地給眾人“賜福”。差不多給所有的人都賜過福後,她發現花青旗一直沒有現身。倒是見過七八個姓“花”的人,鑒於花是柳燈族的大姓,這些人多半是青旗的哥哥姐姐們了。
難不成……她還在湖邊等著賀蘭?
皮皮餓了,拉著賀蘭觿來到烤爐前點了兩串烤豆腐,剛吃了一口,一個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向她們走來。
來人個子不高、精瘦、突出的高額頭幾乎占據了臉的一半。剩下的五官倒是十分巧而精致,薄薄的嘴唇給人語速很快的感覺。
兩個男人用力地擁抱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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