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南嶽北關
第01章
皮皮聲嘶力竭的一聲“n”, 音量足以刺破耳膜。緊接著, 不知是哪間房傳來一陣雜亂的狗叫聲……
沈雙成的身子不自覺地僵了一下, 看了一眼花晉:“附近有狗?”
“e n,這是寵物醫院。”見賀蘭翬也瞪著自己,花晉雙手抱臂, “二樓有兩隻金毛、一隻比熊、一隻柯基。剛做過手術,都關在籠子。”
據, 狐族對狗有先性的反感,特別是大型犬。也不一定是因為怕, 就像有人生討厭大蒜,就是不喜歡不願意接近。
三人的視線回到皮皮身上, 見她目光渙散、神情呆滯,好像剛做完腦科手術, 不禁麵麵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要不, 過兩個月你再來看一下,到那時胎兒也許長大些了, 可以看見基本的骨骼了,再下定論也不遲。”花晉。
賀蘭翬點點頭:“或者趁這段時間去一趟峻榞,問問花青旗是怎回事。胎兒要是真的有問題, 孩子的父親也可以幫你做決定。”
皮皮低頭一想, 得有道理。就算最後不得不決定流產, 也得是祭司大人同意了才好。
“好吧。”皮皮終於緩過神來, 聲音也平靜多了, “不過,我現在的確需要取出魅珠,你們誰能幫我?
“現在?”沈雙成一怔。
“現在。”皮皮苦笑,“我需要用它招喚東靈。”
沈雙成溜了一眼她的腹,皮皮下意識地用左手捂住:“放心,我會把魅珠戴在手邊,絕不會讓它離開我的視線。”
“這個嘛,手術取出很容易,”花晉淡淡地,“一個很的切口。”
***
花晉果然厲害,用b超找到魅珠,隻用一把號的手術刀就麻利地取了出來,全程不過三分鍾,連麻藥都沒打。
皮皮將魅珠係在腕上,回到閑庭街收拾了一下行李,就跟著沈雙成出發去了機場。
一路飛行順利,落地時正好是中午,兩人在機場找了家餐館,皮皮要了碗蘭州拉麵,問沈雙成想吃什,他表示喝點水就可以了。
皮皮這才想起一件事:在認識沈雙成的這幾,沒見過他吃飯,幾乎隻喝飲料。
賀蘭翬昨點了三份熱量充足的早餐,結果他把沈雙成的那份全吃了。當時皮皮就覺得有點奇怪,想到兩人曾經是戀人,互相吃東西也算正常。也許蘇霓族用餐時間與大家不同。
“你真的什都不吃嗎?給你點份蝦餃墊墊肚子?等下會餓的啦。”
“謝謝,我不吃飯,隻喝水。”
皮皮好奇地打量他:“怎你看上去營養很充分的樣子。”
“我們主要是通過吸收對手的能量來填飽自己。”
麵湯很熱,上麵堆了一層辣油和香菜,皮皮正在呼啦呼啦地攪麵,聽了這話,放下筷子:“那是不是,假如沒把對手urn過來,你們就會活活餓死?”
“差不多。”
“那你現在——”皮皮瞪大眼睛看著他,想著接下來的這幾將在大海中與他做伴,“有多餓?”
“還好。”
皮皮催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胸,歎道,也罷,就當我送了你兩個麵包。
“你有賀蘭的媚珠,”沈雙成淡淡地喝了一口冰水,“怕什?”
“……”
“賀蘭要是知道你在我身邊不安全,就不會叫我來保護你了。”
“也對。”皮皮決定不多想了,專心吃麵。
就在這時,沈雙成從口袋掏出一隻無色的潤唇膏悠閑地往嘴上抹了抹,上下抿了抿。
皮皮微微地愣了一下。
不得不,他真的很好看。不是英俊,是好看,像水墨畫中的人物,淡淡的,隻用幾筆就能勾勒出神采。標致的側顏,挺直的鼻梁,一雙眸子亮如寒星,雙唇微撅,如一朵花瓣,有一種經得起幾何分析的美,五官看似寫意,其實對稱到用直尺和圓規也能畫出來。
皮皮繼續專心吃麵。
***
出機場打車時沈雙成了個地址,皮皮用手機地圖查看,發現是個偏遠的漁村。沈雙成那有個半島,可以租到出海的漁船。
漁村東頭靠著一個港口,因風景秀麗吸引了不少遊客。村民們看出商機,紛紛做起了租船的業務,美其名曰“漁家樂”,客人們可以集體坐船去海上觀光、釣魚、燒烤、轟趴、看日出……氣好的話還可以舉辦海上婚禮。
漁家出一趟海要幾的功夫,船租給別人至少得把魚錢掙回來才劃算,所以漁夫開價一三千,先押兩萬,多退少補,皮皮捂著自己的錢包,連連喊貴。
哪知道漁家聽沈雙成要自己開船時,不樂意了:第一怕他把船弄沉,第二怕他把船開走。
畢竟,這條破得不能再破的漁船,是他全家老吃飯的家當。
皮皮隻好咬牙加價,一五千,押金翻倍,立下字據船丟了全賠,漁家才勉強答應。
出海第一日,風平浪靜。
漁船噸位,馬力不高,全速開了八個時還看得見岸上的燈光。
皮皮坐在甲板上四處張望,遠處際一片漆黑,隻有月亮偶爾穿出雲層時會灑下一片淡淡的金光。有風的時候濤聲很大,船顛簸得也很厲害。
皮皮從行李中取出一隻紫竹簫,將魅珠塞入簫管之內,細繩固定,然後低低地吹了起來。
時候皮皮媽趕時髦,覺得女兒也應當懂一門樂器。鋼琴太貴買不起,就在地邊攤上給她買了一隻笛子,讓她自己吹著玩兒,還給她買了一本笛子入門的教材讓她自學。
皮皮練習了幾個月,就會吹一首“彩雲追月”,如今也忘記了七七八八。
俗話,橫吹笛子豎吹簫,兩者吹法不一樣,皮皮吹了半都不成調,身後傳來沈雙成哈哈哈的笑聲。
皮皮不理他,卯足勁頭又吹了起來,嗚嗚咽咽,如鬼哭狼嚎……一直吹了四十分鍾,吹到嗓子都冒煙了,海什動靜都沒有。
“這樣吹真能招喚東靈?”沈雙成一臉懷疑。
“反正我看見賀蘭這吹過。沒過多久,海就浮出一大片閃閃發光的水母。”
沈雙成四處張望了一下:“你確定這靈力是來自他的魅珠,不是來自他吹的曲子?也許兩者都要,缺一不可呢?”
“這我就不知道了。”
“也就是,我來吹也可以?”
“你會?”
“開場音樂會沒問題。”
皮皮將簫遞給他:“那你試試。”
沈雙成接過洞簫輕輕吹了起來,仍然是那曲“彩雲追月”,悠揚婉轉,如泣如訴,很好聽,卻有一股悲傷的意味。
皮皮坐到甲板的躺椅上,望著頭頂的星空,忽然思緒萬千……
她在想祭司大人離開後,自己遇到的那些人、那些事。
賀蘭觿親口過,永野是可以信任的。皮皮也知道他對自己的司機十分挑剔,讓永野開車接送皮皮,一定是信得過的人。何況他還是原慶的伴侶。
原慶也是信得過的,不然不會讓他給皮皮檢查身體。
沈雙成是派到皮皮身邊的保鏢,負責皮皮的安危,賀蘭觿一定非常信任他。除了信任他的功夫,也信任他的為人。
賀蘭翬不知道可不可以信任,但看在他與原慶、永野、雙成都互相認識而且交好的份上,皮皮姑且信任他。
何采駿當然是不可信的。以前跟祭司大人有仇,現在又跑了,如果胎兒真的有事,他一定是罪魁禍首。
花青旗呢?會不會是他的合謀?
皮皮開始仔細地思考這個女人。
賀蘭觿承認她的醫術,也願意接受她的治療,加上她哥花霖這一層關係,他應當還是認可花青旗的。
但是,皮皮清楚地記得自己第一次提到花青旗時賀蘭觿的語氣是一反常態的冷淡,冷淡到皮皮自己都覺得的有些無情。觀音湖派對上,賀蘭觿拒絕與花青旗單獨見麵,一定要皮皮陪著,明他對這個女人潛意識是排斥的。
祭司大人是比較記仇的,他們之間可能存在著一些不愉快的往事。
可是,聽永野、雙成、賀蘭翬提到她的語氣,她在狐族跟大家都熟,沒什壞的聲譽。
皮皮覺得就算去峻榞見到了花青旗也沒什大用。
很顯然,花青旗也不知道玄鳥蛋的存在。如果知道,直接告訴皮皮不就得了,何必又要去麻煩何采駿?
又或者何采駿已經知道了皮皮的身份,為了報複賀蘭觿,故意借機去害她?
又或者……根本沒什陰謀詭計,隻是皮皮吃鳥蛋時,沒有事先煮熟,少了一道工序?
可是,何采駿為什不強調一下呢?哪怕暗示一下,皮皮也不會亂吃啊。
不知道皮皮懷孕?——不大可能。何采駿是昆淩族。
皮皮不敢往下想。
如果是因為這個過錯,她此生都無法原諒自己。
海上的霧漸漸地濃了,遠處岸上的燈光星辰般閃爍……
皮皮坐在雙成的身旁,在半夢半醒之間聽他吹了一夜的簫,也沒有看見一隻水母。
次日,兩人討論了一番,認為水母不來的原因是船走得太慢,雖然出了海,其實還在海邊,來往的船隻載滿乘客,各種燈光、各種鳴笛、各種喧嘩——靈族非常敏感,可能受到了驚嚇。
好消息是皮皮的肚子再也不痛了,身體完全恢複正常。她昨晚幾乎沒睡,隻在淩晨時分眯了一會兒,八點起來洗臉刷牙,整個人都處於亢奮狀態,精力充沛得就像打了雞血一般。
“看我的眼睛,”皮皮對沈雙成,“沒冒綠光吧?”
他端詳地著她的臉:“怎了?”
“感覺就像喝了參湯,渾身上下都是勁兒。”
“玄鳥蛋的作用?”
“八成是。”
皮皮是這自我安慰的:一切擔心都是多餘的。玄鳥是什?祥瑞!胎兒心跳兩百六,那又怎樣?那是因為有祥瑞護航!人家賀蘭觿的心跳還隻有三下呢。這叫賦異稟!項羽目有重瞳,劉備雙手過膝,這叫帝王之相!她關皮皮將為狐族誕生出一位神,從體能到功力全方位超過賀蘭觿。
皮皮正美美地幻想著,冷不防沈雙成一句話將她打進了冰窟:“可是……你肝髒的氣味也很強烈啊。”
“……”
“還好蘇霓族人不吃肝,不然的話,你的命早沒了。”
皮皮頓時結巴了:“前不是,肝味兒已經淡了很多嗎?”
“現在又濃了,香噴噴地。你要是回到城,就像唐僧回到了盤絲洞……”
皮皮頹然癱在甲板上,整個人張成個“大”字。頭頂的陽光暖烘烘的,照得她一片茫然。
所以——吃下玄鳥蛋能降低肝髒對狐族的誘惑,是騙人的?
胎兒心跳異常不是一種副作用,而是它根本沒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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