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愛:南嶽北關
峻榞的沼澤比沈雙成的描繪要可怕一百倍。
開始的時候, 關皮皮死活不肯走這條路, 她看過太多恐怖片, 知道陷入沼澤或者流沙是一種特別殘忍的死法。
沈雙成卻,峻榞戰況撲朔迷離,南嶽的營地究竟在哪也不清楚。他們隻有兩個人, 要是在路上遇到了北關或者狼族——不必是主力,隻是巡邏分隊——就很有可能被俘。
畢竟他們隻有兩個人。
穿越沼澤是最快也是最安全的路線。
送出魅珠後, 皮皮擔心賀蘭觿的安危,馬不停碲地租了輛吉普, 抄近路以最快速度進入峻榞。
沈雙成勸她先折回鵒門查看靈牆是否恢複,順便也看看醫生了解一下胎兒的情況。她沒有理睬, 如果這樣需要浪費五時間。發現手表上沒有賀蘭觿的心跳數據後,皮皮整個人都不好了, 一心隻想以最快速度找到祭司大人。
電話打到鵒門,守關的人:靈牆正在一段一段地恢複, 預計全部封口還需要一些時間。此外,他們與峻榞失去聯絡已經很久了。
皮皮這才知道建造靈牆需要巨大的靈力, 並不像她以為的那樣,一推電閘電就來了。
腹中胎兒沒有任何動靜,不知是死是活。沈雙成, 就算失去了父親的魅珠, 胎兒也不會立即流產, 隻會越來越弱, 漸漸萎縮, 在數月之內死亡。遺留下來的胚胎會被母體吸收,最終了無痕跡。
無論如何,孩子多半是留不住了。
皮皮由最初兩的痛心疾首、徹夜難眠、到之後的麻木不仁、恍恍惚惚,到了峻榞後終於全麵進入抑鬱狀態,情緒出現奇怪的波動:忽爾低落,忽爾亢奮,忽爾自怨自艾,忽爾歇斯底……
她心中仍然殘留著一線希望,祭司大人法力無邊,或許有什特殊辦法不需要魅珠也能保住孩子。就像以前她身中無明之火,隻要靠近祭司大人就立刻不疼了。
或許有些能量是可以隔空傳送的呢?
在沈雙成看來,直到進入沼澤,皮皮的神智才開始恢複正常。
因為她嚇到了。
開始的時候沈雙成沒敢告訴她沼澤地有多大。第一片沼澤很淺,淌水過去,最深之處也沒有沒過膝蓋。皮皮就在稀糊塗之中跟著雙成用兩的時間走了過去。
沼澤有很多蚊蟲,泥很稀,有一大部分是水,麵草根纏腳,皮皮索性把鞋脫了背在背上。
越過這片澤地,來到一座山,他們找到一處泉水,連忙生火做飯,皮皮一連吃了兩大碗泡麵,意猶未盡,一抬頭,看見沈雙成從附近的林子跑出來,腰上別了一隻野兔,變戲法般地從口袋掏出兩顆鳥蛋,高興地:“吃飽了嗎,再來個水煮蛋吧?”
就這一句話,兩碗泡麵白吃了,皮皮一股腦地嘔了出來。
次日翻過山,眼前又是一大片澤地,無邊無際,隻看得見遠處的山影,皮皮心中害怕,不禁悲從中來:“這片沼澤……也得過去?能繞道嗎?”
沈雙成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這曾經是個湖,叫索倫湖,現在叫作索倫澤地,是峻榞最大也是最危險的沼澤。”
“呃?”
“麵曾經淹死過一個軍隊。”
“明明是條條大道通羅馬,幹嘛你非挑這?”
“狼族怕水,這肯定沒有狼族。”
“你來過?”
“沒有。”
皮皮忽然想起了金庸的:“那你會不會淩波微步?”
“不會。”
“鐵掌水上飄?”
“不會。”
“至少會點輕功吧?”
“我會有什用?”沈雙成抱起了胳膊,“你又不會。”
“那你的功夫比起賀蘭觿,還是要微微地差一點。”
“何以見得?”他一臉的不服氣。
“這種地方,祭司大人應該是可以帶著我飛過去的。”
“你是發燒了,還是電影看多了?”
“真的,我親眼看見他飛過!就這‘噌’地一下,一掠十丈……”
“第一,這片沼澤不止十丈。第二,這沒有祭司大人。”
皮皮一咬牙,將鞋帶緊了緊:“走吧。”
***
才走了半個時皮皮就明白沈雙成的話不假,這片沼澤的確危險。
首先是它的泥很粘,濃稠沾腳,踩下去不見底,拔出來又很費力,半走不了一步。
其次是它深淺不一。前一腳沒過膝蓋,下一腳就到腰際。有一次一直淹到皮皮的脖子,她嚇得尖聲呼叫,沈雙成費了很大的力氣才把她拖出來。
最後也是最可怕的,沼澤的水不能喝,而帶來的水很快就喝光了。他們隻能一直往前走,也不敢睡覺,完全找不到休息的地方。
淤泥有很多野獸的屍體,發出一股強烈的惡臭,皮皮第一次聞到,覺得不可忍受,忍不住幹嘔了幾次。
連續走了三,才走到沼澤的中心,皮皮心情一振,對麵的山影越來越清晰了。據鵒門酒吧的人,按原定計劃,花霖的大營會紮在洛塔河的河彎處,明乾率領的北營分隊在黑熊嶺上有一個據點,麵有很多儲備。賀蘭觿目前應當就在這個地區。由於狼族正在迅速南移,南嶽北關都在追打狼族,所以總的方向是往南走。
沈雙成掏出地圖看了看,告訴皮皮,淌過這片沼澤,穿過一座山穀,再翻過四座大山應當就到黑熊嶺了。
運氣好的話也許隻用翻過兩座大山就能遇到祭司大人了。
連續三沒合眼,皮皮已經困到不行了。所幸這兩的沼澤不算深,雖然淤泥仍然很粘,走起來比第一快多了。
第四的晚上,夜下了一場雨,皮皮又餓又凍又渴又困,實在站不住了,沈雙成隻好:“皮皮,你可以我背上睡一會兒,我背著你。”
皮皮苦笑:“你也累呀,你不困嗎?”
“我還好。”
皮皮了句“那我就不客氣了”,立即爬到他的背上,哪知剛一閉眼,身子迅速往下沉,沈雙成連忙將她放下來,“不行不行,兩個人太重了,淤泥承受不住。”
皮皮早已經困到神智不清了:“雙成,再不躺一會兒我就要死掉了……”
罷身子一倒,直挺挺地向沼澤撲去,被沈雙成趕緊抱住:“醒醒,皮皮,醒醒!你看——”
他指著不遠處一個黑魆魆的影子。
皮皮勉強睜開眼睛:“那是什?山嗎?”一麵一麵摸出懷的手電,被沈雙成一把按住。
“別用。夜晚能見度太強,燈光會被狼族發現的。”罷不管三七二十一,拽著她往黑影處走去。大約埋了太多的動物,沼澤中四處可見綠色的磷火,忽明忽滅,令人毛骨悚然。走到近前借著附近的磷光一看,是隻巨大的死馬,爛得隻剩了一些皮毛骨架,因為體積高大露出泥麵。
“爬上去睡一會兒。”
沈雙成將她抱起來,放到死馬的骨架上。太黑,也看不清上麵有些什,隻聽見一陣蒼蠅的嗡嗡聲,皮皮顧不得許多,死死地抱住一根裸露在外的馬骨,立即睡著了。
過了大約半個時,皮皮被雙成叫醒,原來死馬駝著個重達百斤的活人,又開始漸漸下沉,最後皮皮的半條腿都淹進了泥,睡得死沉的她居然渾然不覺。
兩人打起精神繼續往前跋涉,找到另一匹死馬,皮皮爬上去又睡了二十分鍾……
再次醒來時皮皮發現自己睡在沈雙成的懷,兩人共同騎在一頭死鹿上,互相倚靠,臉挨著臉,彼此用呼吸溫暖對方,就這睡了近一個時,算是沼澤地上最溫暖的一次睡眠。
淩晨四點,皮皮終於被凍醒了,她伸了個懶腰,叫醒雙成,從死鹿上跳了下來。與此同時,那隻鹿也完成了此生的最後一項任務,骨架再也支撐不住,嘩嘩地塌了下去。
“你看——”皮皮指著空中的幾顆飄浮的元珠。
峻榞戰況十分慘烈,他們在城就聽了。元珠喜歡聚集在空曠的地方,所以在沼澤上看見元珠也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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