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引搖了搖頭，：“沒事的，人平安就好，哥哥的演唱會，我們以後有機會再看。”

    葉曼心想，以後，以後會是多少年之後？我們還有以後嗎？她紅唇微啟，最後，什都沒有，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眼中愛意流轉。

    夜雨瀟瀟，空灰影憧憧，藍黑色的巨大雲團籠罩在城市的上空，廣州這座中國夜生活最豐富的城市，仍舊燈火輝煌。他們往珠江的方向走去。在寂寥空曠的大街上，葉曼叫路引把雨衣脫掉，放進旁邊那個垃圾筒，然後把手中的雨傘遞給他，兩人共用。

    路引知道她痛惜自己，想到她這一走，此後再也不會在身邊噓寒問暖，心中難受，哽咽道：“曼，不管你去多久，我都會等你的，你一定要回來。”

    過了半晌，葉曼才緩緩地：“我多希望能和你去雲海，那個溫暖得沒有記憶的地方，重新開始。可是，我再也不能像從前那般對你了。我不知道要去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走出來。如果有一，你終於堅持不住了，你還是把我忘了吧。你記得去找哥哥，向他要那壇醉生夢死。”路引臉上垂淚，心中是撕心裂肺的痛和無法平息的自責、悔疚。

    風聲漸響，枯黃頹敗的樹葉在空中狂亂地飛舞，把他們倆包裹在風暴的中央。來到風巡回、人徘徊的珠江邊，雨水紛紛揚揚，鋪滿了蒼茫昏沉的大地。路引舉著傘，和葉曼並肩佇立，秋風凜冽地從身邊刮過，吹得兩人如同兩片在風中瑟瑟發抖的枯葉。葉曼依偎在路引懷，路引鼻息聞到的盡是她頭發和身上散發出來的如蘭馨香。葉曼側身，往路引脖子右側咬去。他沒有動彈，任由她在他身上留下一個永不消褪的齒印。

    葉曼望著路引脖子上那個紅紅的齒痕，：“以前的奴隸主買來奴隸之後，就在奴隸的身上用燒紅的鐵塊烙下一個印子，證明這是他們家的奴隸，不管奴隸跑到哪，他總歸是屬於這個奴隸主的。現在，我在你身上也烙下了印子，我要你記得，在我心，你永遠是屬於我的，就是分開，也不會改變。”

    路引點了點頭。葉曼淚盈於眶，話音已顫，叫了聲：“傻孩子。”把頭埋在他懷，久久不肯抬起。

    江麵上漁火閃爍不停，黑影般的飛鳥在空中輕盈地疾掠而過。夜已變得深沉，風刮得越來越大，雨像永遠也不會停似的。

    “咚……”海關的大鍾敲響了淩晨一點的鍾聲，宏大悠揚的鍾聲透過淒風苦雨的夜空傳來，仿佛上帝之手在路引和葉曼之間畫出的休止符。路葉二人離開江邊，來到馬路上。看見前麵不遠處有一輛計程車緩緩開來，葉曼輕輕招手，轉過身來對路引：“我該走了。爸爸媽媽這個時候已經在賓館等我了，他們明一早會送我到機場。你就別去了，你還是不要見到他們的好。你要答應我，我走了之後，你要像從前一樣，好好吃飯，好好睡覺，好好地過下去。八年過後，如果我不能回來，你要親自去接大傻出獄。答應我，好嗎？”路引上齒緊咬著下唇，堅持不讓眼中的淚水流出來。

    出租車開到了他們麵前，路引幫葉曼打開車門，卻還是握著她的手不放。葉曼望著他，眼中的淚水決堤般湧了出來。這時，雨越下越大，葉曼已泣不成聲，在他臉頰處輕輕地一吻，深深地望了他最後一眼，心一狠，掙脫他手鑽進車中，“啪”地合上了車門。汽車起動時，路引扔掉雨傘，不顧一切地追了上去，邊跑邊聲嘶力竭地喊：“曼，我會等你，一直等到你回來。你會回來的，是不是？”他雖是百米冠軍，但終究跑不贏由馬達驅動的四輪汽車。汽車越開越快，他再也追不上了。而葉曼自始至終不敢回頭看他一眼。

    出租車消失在路引視線的那一刻，一個霹靂驚雷劃過，照亮了整個漆黑的夜空。路引站在空蕩蕩雨飄飄的大街上淚流滿麵，他的感情世界像這孤獨的夜空一樣，大雨滂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