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賜和寐無張回到夜郎山莊時，那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眾大嬸大媽聚集在羅子的門外吵吵嚷嚷, 有人要把房門鎖死, 有人要砸開門，還有人要趕緊逃。而房間正傳出一聲聲的咆哮, 那是專屬於羅子的咆哮, 北賜和寐無張都聽過。

    顯而易見，羅子又變異為野獸了。

    “他是不是在跟什東西打架？”北賜擠進眾婦女中。

    眾人搖頭，七嘴八舌嘰呱啦一通，結果北賜什也沒聽清, 用‘無語望蒼’的表情望了一眼寐無張。寐無張回了一抹淺笑給她。

    ‘忍不住’女士：“他是突然就吼起來的！然後他自己把房門關上了，我們都看到了, 房間隻有他一個人。不！隻有他一頭牛。”

    “羅子一定是害怕他喪失理智傷及無辜。”北賜知道，羅子變異時是真的不理人，獸性會主導他的身體。但他這次為什會突然變異？不對，等等……

    北賜拉住‘忍不住’女士, 問：“你剛剛什？最後一句。”

    ‘忍不住’女士回想道：“隻有他一個人。”

    “不是。”北賜緊緊盯著她，“不是這句。”

    ‘忍不住’女士遲疑道：“隻有他一頭牛？”

    “對，牛。”北賜的心中閃過什, 快到抓不住, “你為什羅子是牛？他變異後的外形明明是一隻四不像的野獸。”

    “是很四不像, 但是他的犀牛角非常顯眼啊。”‘忍不住’女士，“就勉強算他是條牛了吧, 不然也太可憐了, 連個動物名都沒有。”

    北賜想起在貧民窟的巷第一次見到野獸羅子, 也是讓她想到變異了的犀牛，但她當時沒有多想。

    叼煙大嬸插話：“你們聽他這個叫聲，像不像以前經常在山上響起的怪叫聲？”

    有幾位年齡比較大的婦女點了點頭。叼煙大嬸吐出煙圈，“是了，我不會記錯的，就是這種叫聲。”

    北賜聽著她們的話語，她突然開始拍房門，貼著門縫喊：“初靈，你在麵嗎？初靈你快出來！初靈！”一陣鳥兒撲騰的聲音在北賜耳邊響起，她轉過頭，黑鳥就在她旁邊。

    “太好了！”北賜拎起黑鳥的翅膀，“快，跟我去一個地方。”她著就撥開人群跑下樓去了。

    眾婦女圍在羅子的房間外，呈現出短暫的目瞪口呆的神情，然後繼續七嘴八舌。

    “她剛剛是在跟一隻鳥話嗎？”

    “不知道啊，看起來好像是。”

    “那姑娘腦子沒問題吧？”

    “噓！聲點，那個黑衣服的年輕人還在呢，別拿她腦子事。”

    “在哪？不在了啊。姑娘都走了，他怎可能還在這兒？”

    ……

    北賜推開一樓糞便儲存間的門，黑鳥立刻用翅膀捂住鳥鼻子，一臉受到了毒氣攻擊、生不如死的表情。

    北賜把黑鳥放在手掌心，讓它站穩，：“你辨認一下，這些糞便是不是犀牛的排泄物，如果是的話，你就點頭。”

    初靈相當於一部活的《七界百科全書》，不但記性絕佳，還見多識廣。雖然附在一隻黑鳥身上大大地降低了她的行動自由和表達自由，但辨認糞便和點頭這樣簡單的動作，她總還是能做到的。

    北賜半蹲在地，伸直手臂，讓黑鳥與糞便堆近距離接觸。黑鳥節節敗退，傷亡慘重，最後被熏得隻剩下一口氣，拖著那口氣費勁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徹底暈了過去。

    “不是吧？這都能睡著？！”北賜用食指彈了一下黑鳥的腦袋，“你個廢初靈！”

    她站起身，抬頭望著麵前這堆犀牛糞便。三百年前就開始逐漸失蹤的男性家族成員，很有可能全部都變成了犀牛，而羅子作為第一個被抓走的人，變異得不夠徹底，所以變成了現在這樣的四不像野獸，但還是很像犀牛。

    如果糞便是犀牛們成群結隊特意跑回這座山來留下的，一定會有人目睹到，但山莊沒有人知道這是什糞便，連年紀較大的叼煙大嬸都不知道，她還猜測這是四周圍的山禽們留下的呢。所以這些糞便一定不是犀牛們親自跑來排泄的，極有可能是人工搬運過來的。而到底是什人？誰才需要處理掉這些糞便？北賜覺得是時候出發去尋找實驗室了。

    抱著暈掉的黑鳥退出糞便儲存間，北賜迎麵就撞上寐無張，他正抱著手臂站在儲存間的門外，表情半明半滅，不知道在想什。

    “你怎也下來了？”北賜下意識“砰”地一聲關上門，不想讓他受到糞便儲存間的氣味熏染。

    寐無張從自己的手拿了一個碧根果果仁，邊吃邊：“在等你。”

    “怎又是在等我？”北賜眉眼彎彎地看著他吃，又問，“好吃嗎？”

    那些果仁是先前她在樹上給他剝的。北賜心想：這人真是，攥了半也沒吃，這得多寶貝啊，下次多給他剝一點哈哈哈哈哈哈。

    寐無張把手伸過去，掌心還躺著幾個碧根果仁。

    “嗯？”北賜朝他走近幾步，笑著問：“又還給我啊？你不吃了？不好吃嗎？”

    寐無張用另一隻手揀起一個果仁，遞到她麵前，“給你吃。”

    “哎不用不用！我自己來！”北賜的頭往後仰，但他一直往前遞，最後北賜沒法，隻好就著他的姿勢，心翼翼地把他手指間那顆果仁叼進嘴，然後再假裝客氣兩句：“強者親自喂的，格外好吃哈哈哈。”

    寐無張好像很滿意，還要繼續給她吃。而北賜好像明白過來了，一定是他不喜歡吃這種幹果，又不好意思直接扔掉，所以要還給她吃。

    北賜把他手的碧根果一把擄過來，砸吧砸吧地吃，邊吃邊瞪他，學著他的語氣：“你，沒口福！”

    寐無張挑眉，沒什。跟著她上樓。

    北賜問他：“你等我做什來著？”

    寐無張答：“等你出發。”

    “啊？”北賜轉過身，卻正好看見他的手縮回去，指間還夾著一片樹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