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到眠玥心係外公外婆,他們快馬加鞭,於進城的前一日,恰好遇到掉頭回來的楚方使者。
對方拜見之後,季原要來他們手的“獨生”,便和眠玥懷揣著靈藥,隻身前往建安候府。
上次到此,方諸城內軍情緊急,局勢刻不容緩,也因此,眠玥無暇欣賞這的異域風情。
如今戰事已休,外婆的病很快就能得以解決,她心情輕鬆,便左顧右盼開來。
但覺城的街道縱橫阡陌,有如冠帶交錯,沿途多商旅聯,不少草原人也進到城交易互市。雖無皇都的巍峨宏大,卻也是一派熱鬧繁華的氣象。
無論大街巷,都遍植楊柳,這個時節,鬱鬱蔥蔥的柳枝自高處垂下,微風一過,長長的枝葉婆娑起舞,瞧起來甚是美妙。
看得出,外公外婆將這座城市治理得很好。
再拐兩個街口,就能到達侯府,季原剛剛戴上竹笠,眠玥則停下腳步,向他偏頭笑道:“你見過我外公,覺得他是個什樣的人?”
不意眠玥會突然問起這個,季原稍作沉吟道:“侯爺鎮守方諸四十餘年,忠誠自不必,論功勞,也是不輸大乘任何一位武將。對他的為人,我向來是欽佩的。隻是老爺子年紀大了,便不免要倔強些。”
實際上,用“倔強”來形容杜老爺子,還算是客氣的。眠玥同外公接觸不多,雖然很喜歡這位性情直率的長輩,但也能看出,他是個強脾氣的人。
可是,“你卻是我外公這輩子最崇拜的人耶!”眠玥掩口一笑,將外公珍藏他闊劍的事告予季原。
隻是不知,老爺子念念不忘的故人突然變成自己孫女婿,會不會驚嚇太過?
“是把沒用了的劍,不曾想……是侯爺抬愛了。”思及舊事,季原感歎道。
他與建安侯的確有過幾麵之緣,在過去,季原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他們的緣分會變得這樣深。
“不過,”看著滿是笑意的女子,他語調一轉:“這是否意味著,我會很快通過外公這一關?”
聽見他的稱謂從“侯爺”變成“外公”,眠玥不爭氣地紅了臉,嘴卻聲道:“有你過不去的關?”
眼前這言笑晏晏的男子,簡直人見人愛到令人發指。
幾句閑談過後,兩人來到侯府的石階前。
守門的廝還記得眠玥,看到這位曾解方諸於急難之中的大姐,他忙不迭地跑進間報信。不多時,侯府的人盡都扶老攜幼地出門迎接。
因為沒有提前知會,此時的建安候杜向槐還在軍中,而眠玥舅舅杜泯集也自去了任上。
貴客駕臨,侯府管家一邊將人迎進內廳,一邊著人飛報侯爺。
剛喝下兩盞清茶,便見年邁的將軍大步流星地朝這走來,聲若洪鍾地道:“你來也不打聲招呼,外公也好在家等你。”
“外公都了這是自己家,自是想什時候來就什時候來,哪有人回家之前還要托人招呼的?”聽到外公的聲音,眠玥露出開心的笑意。
“好個‘想什時候來就什時候來’!這才是我杜向槐的外孫女!”轉瞬之間,話的人已步至眼前,大笑著輕拍眠玥肩膀。
外公還同上次分別時一樣,看上去神采奕奕,老當益壯,隻額上又添了兩根深紋,眠玥明白,這是他憂思外婆的結果。
想到外婆,眠玥朝杜向槐輕輕一拜道:“玥兒有要事與外公商量,煩請屏退外人,確保隔牆無耳。”
聽到姐的話,左右自動告退,杜向槐卻搖著頭道:“都怪羅勳這子多嘴,如果玥兒執意要勸我接受那什‘獨生’,更叫我相信你心儀楚方的傻子,就不用多此一舉了。”
而當家人仆從都盡數退下,杜向槐才終於注意到頭戴竹笠的男子,他看起來同玥兒關係匪淺,也沒有像其他人一樣離開。
“這位是……”老侯爺眼露疑惑地向著眠玥道。
“我就是楚方的傻子,專程到此來勸侯爺接受‘獨生’。”不待女子回答,季原摘下竹笠,微微含笑地道:“杜老將軍,久違!”
“你是季……太尉大人!”看清楚男子的長相,饒是杜向槐這種身經百戰的老將,也震驚到渾身戰栗,眠玥上前一步扶住外公,轉頭嗔怪地瞪了眼季原。
好不容易順過氣來,杜向槐歡喜得仰長笑,滿口不住地道:“蒼有眼,你又活過來了!蒼有眼啊!”
著,就要對男子納頭行禮。
當然,在他拜下去之前,季原已率先攙起老人,與他手把手地進去內間茶室詳談。
看著他們相見甚歡,眠玥有些鬱悶地想:外公歡喜過了頭,大概把季原將成為他外孫女婿這檔子事給忘了。
盡管如此,她還是跟著舉步入內,畢竟下人們都不在,燒茶沏水的活計,便隻能由她這孫女親自代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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