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玉容俏臉憋得通紅, 猛地用袖子擦了一把臉, 仰頭去看閔清則,“九爺這話, 我聽不懂。”
“聽不懂?”閔清則隻略微掃了她一眼, 視線並不多停留, 唇角帶出一點點笑意,“莫不是想要故作愚鈍來糊弄過去。”
閔玉容被他這一句得麵紅耳赤。盯著他, 語氣堅定的道:“我沒做錯什。九爺這樣,倒顯得所有事情都錯在我似的。這對我不公平!”
她指著那玉佩, 氣得手指頭都在發顫了, “我看這東西遺留在桌子上, 想著可能是客人留下來的, 生怕有誰把它遺失了,所以幫忙收起。不然的話,倘若被底下人不心拿走了, 之後玉佩過後要找來, 怕是也找不見了。”
她這話一出來,閔清則身後傳來了極其明顯的一聲哈哈大笑。
眾人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閔清則的身後有個方臉大漢, 身材中等, 有些壯實,麵皮微黑,眼睛瞪得跟銅鈴似的,瞧著有些嚇人。
之前大家隻驚懼於九爺的氣勢了, 倒是沒留意到他身後跟了個人。現在仔細去看,才發現了這個方臉大漢。
……還有他旁邊的那個青衫書生。
兩人看上去都是三四十歲的年紀,隻那青衫書生笑容和煦,瞧上去好似年輕一些。
那大漢笑完了後,發現所有人都在看他,麵皮一沉,哼哼道:“看我作甚?我就是覺得好笑罷了,還不能笑了?”
鄧氏護女心切,看到女兒話被人嘲諷,又看這漢子話的時候九爺並未幫他辯駁,就心中有了底氣,道:“你無緣無故的欺負個姑娘,當然不對!”
“我欺負她什了我?”方臉漢子怒吼道:“我看她話顛三倒四的,覺得可笑不行啊?”
他身邊的青衫書生輕輕一笑,斜睨著他,“哦?我倒是不知道你忽然就榆木腦袋開竅了,還能瞧出她話的漏洞來。來聽聽。”
方臉漢子被這一激,就不管不顧的理論起來:“你想想看啊!那些人不是了,之前不知道這姑娘拿著這個玉佩。假設她真是幫人收起這個玉佩的話,怎拿在手中後不先過來問問大家,看是誰丟了這個東西?反倒是把東西偷偷藏起來,一拖再拖,非要到旁人揪出她來?分明就是私藏了,又不肯承認。”
大冷的,也不知青衫書生從哪兒摸出了一把折扇,輕輕搖著,“孺子可教。你最近倒是機靈了幾分。”
方臉漢子“嘿”了聲扭頭看他,“你什意思啊!敢情我以前就不機靈了?”
青衫書生正要回答,閔九爺回頭淡淡地看了他們兩個一眼。
青衫書生刷地下合了扇子。
方臉漢子咧了咧嘴不話了。
閔玉容臉色黑沉如墨,指了他們二人,對眾賓客道:“大家評評理。哪有嘴皮子動一動就隨意汙蔑人的!”
雖然她的義正辭嚴,但是剛才那漢子的也確實在理。
遠寧侯夫人斟酌著道:“閔六姑娘,我隻想問你一句,既然你覺得那東西不收起來的話會被人拿走,那你收起來後為何不來問問大家,反倒是一直藏在袖中?”
閔玉容咬了咬唇,臉上瞬間化作委屈,眼角似是有淚珠閃爍,“今日我招待大家,自然忙碌。忙得腳不沾地後,誰還能想到這個?”
“這倒是好笑了。”顧柏楊在旁邊冷哼,“那大個東西,而且還重的很,放在袖袋能夠毫無察覺,也隻能六姑娘一句‘著實不容易’了。”
“你什意思!”閔玉容一句斥完,看著侯夫人,想著那位文雅少年,努力壓下心頭的百般怒意,笑著道:“今日是我宴請的好日子,你冤枉我,我不和你計較。”
顧柏楊還欲再言,旁邊趙寧帆悠悠然已經插了話。
“他冤枉你什了?”趙寧帆唇角含笑,眼神卻是冷的,“你偷了我的玉佩,反倒要是在桌子上拿的。論心機,論信口雌黃,怕是沒有人能比得上閔六姑娘了。”
閔玉容原先隻當這個人是趙家人,能來也是給她增加臉麵。哪曉得現在才知道這人居然是個嘴巴狠毒的!
閔玉容氣得俏臉雪白,卻不知該如何辯駁。
她根本不知道東西是他的。
所以現在他硬要東西沒有留在屋,她居然無法辯駁。
青衫書生笑得眉眼彎彎,“哎呀,這個可是好玩了。賊喊無辜,來來去去繞了一大圈,反倒是證實了自己非常不無辜。”
趙寧帆多看了他幾眼,若有所思。
顧柏楊躬身對閔清則行禮:“九爺,晚輩知道這事兒是您的家務事。但,偷竊按照律法來,是應該捉拿至京兆府審問的。所以,倘若九爺不介意的話,晚輩願意順道帶了人把她送到京兆府,也算是對這番吵到貴府的賠罪了。”
鄧氏對著他噗通跪了下去,“這位少爺,您饒了她吧。她年紀還不懂事。”
遠寧侯夫人不悅的看著鄧氏,“你就是這樣教導孩子的?”
閔玉容上前去求趙寧帆,“趙公子,我不知道東西為什……”
“夠了。”
閔清則突然開口,淡淡道。
雖然隻有簡短的兩個字,卻是讓在場所有嘈雜的聲音即刻停了下來。
閔清則眸色清冷地看著閔玉容,“你做事自私自利心思狹隘,擅於算計工於心計。每每自食惡果卻還總要萬般狡辯。這般的惡毒心思,世上倒也不常見。既是如此,看來閔家此刻也留不得你了。”
他的語氣很冷,字字鏗鏘。
閔玉容聽後雙腿發軟冷汗直冒。
閔清則回身朝身邊幾個人看了看,最後望向君蘭,道:“此事我去和大老太爺聲。你且等我會兒。”
罷,他長腿一邁,徑自向前行去。
眾人不由自主就分出一條路來給他讓路。
*
閔九爺不在後,那股子莫名迫人的壓力漸漸消失不見。
閔玉容稍稍回了神,與顧柏楊駁道:“你總是三番五次來算計我,究竟存的什心思?告訴你,這事兒我絕對要追究到底!”
賓客們剛才把事情看在眼中,心中自然也有論斷。
聽聞後,有夫人勸閔玉容:“六姑娘,您去尋趙公子賠禮道歉,這事兒恐怕也就這過去了。不是什大事。”
閔玉容不甘心。
她看了眼侯夫人,心燒的那把火怎也無法熄滅。
隻差一點點。
今隻差一點點,她們兩個就能成為婆媳了。
為什洛世子不在?
為什玉佩成了趙公子的……
賓客眾多,但,身份尊貴的也隻有顧柏楊、趙寧帆、侯夫人而已。
那兩個少年不過是個衝動性子且是同輩不用懼怕。
如今閔九爺不在場,閔玉容堅信隻需要顧及侯夫人即可。隻要侯夫人肯認同她,那就什都好辦了。
更何況,顧家就算顧大人官職頗高,但根基卻不深。
哪比得上侯府這般的襲爵之家。
閔玉容上前去拉母親,兩個人抱頭痛哭了會兒。
然後閔玉容轉向顧柏楊,冷著臉斥道;“別以為你汙蔑我我就要受著!”
她上前與趙寧帆道:“我是無辜的,你不信,我也沒轍。”又和君蘭道;“我之前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閔九爺為了護著你,非要把你做錯的事情往我身上丟,我也沒轍。”
語畢,閔玉容眼含淚光地對侯夫人盈盈一拜;“九爺現在不在,現下這兒您是長輩,您了算。玉容不求別的,隻求您幫忙論斷一番。”
侯夫人淡笑著朝旁邊看了眼,“你可抬舉我了。如今我也不上話。”
這話來的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大為詫異,麵麵相覷。
此時旁邊傳來了一聲輕笑。
“所以這事兒還是九爺做的不地道。”一人著話緩步上前,大冷還搖著一把折扇,走到閔玉容身邊後淡淡一笑,麵容和善的道:“要我,九爺怎可以對這個嬌滴滴的姑娘呢?”
閔玉容看是閔清則身邊的青衫書生,就對他行禮道謝,“多謝。其實九爺看著冷了些,人很好。他並非故意對我發脾氣。”
“你弄錯了吧?”青衫書生莞爾一笑,“我不是九爺不該對你這凶。”他朝著君蘭一指,“我是他不該把個姑娘留在這兒。你看,他剛走,你就迫不及待的欺負姑娘了。他也真舍得。”
閔玉容被他當眾落了臉麵,心憤恨至極,笑容瞬間轉冷,“有誰會舍不得一個清掃屋子的婢。”
“婢?”青衫書生扭頭問方臉漢子,“這人是不是誤會了什。”
方臉漢子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誰知道。不過,她差‘婢’都十萬八千,連個‘婢’都當不上,不是?”
閔玉容被他這話得臉上沒了血色,恨聲與君蘭道:“今日的事情,我絕對不會這罷休!我絕不會饒了你!”
“得好!”伴著一聲讚歎,青衫書生把折扇塞到腰後,啪啪鼓掌,溫聲道:“我就喜歡你這死不悔改的脾氣。你越是不肯改,我就越多的是法子治你。”
這話和這語氣讓在場的人愣了愣。
有人輕聲道:“,好大的口氣。”
青衫書生莞爾,“不隻口氣大。其實,本事也大。”
罷,他臉色驟然一轉,厲聲喝道:“來人!”
有兩名跟他而來的家丁應聲上前。
他一指閔玉容,“把這不知高地厚的給我拿下。”
閔玉容瞬間被扣押住伏在地上。
她憤恨的抬眼,“你什人!憑什隨意捉人!這還有沒有王法了!”
“王法?”青衫書生側身問方臉漢子,“咱們剛才已經明了她險惡用意了,既是事實在,人證也在,”他抬手隨意指了指顧柏楊那邊,又指指趙寧帆,“我拿下她又有什不對?”
方臉漢子撇了撇嘴,扭過頭不理他。
鄧氏想要救出閔玉容,雙手使力也掰不開那兩個“家丁”的手,這才發現對方都是練過武的。
看到他們腰間的佩劍,她心生怒意,“你們是什人!怎在旁人家這般隨意撒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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