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一個孩子？這樣的話題，兩人還真沒提過。驟然聽聞, 君蘭不可避免的有些怔愣, “我, 我還沒考慮過這個。”

    不過, 仔細想想, 有一個屬於他和她的孩子……

    君蘭抬眼瞥瞥身邊高大男人。

    清雋的五官, 平時冷厲此刻溫和的目光, 俊挺的身姿。怎想，都覺得，他的孩子一定很可愛很漂亮。

    她看得太過專注，點點表情都透露了她此刻微妙的心思。

    卿則看到後失笑，湊在她耳邊問：“怎？是否覺得給我生個家夥還不錯？”

    君蘭臉刷地下熱透了，趕忙搖頭, “沒沒。”她本來是想自己還沒考慮過孩子的問題, 話一出口, 又覺得這幾個字太有歧義, 忙道：“是覺得還不錯, 隻是，還沒想到這個。”

    真的是還沒想到。

    才成婚沒多久。先是她病著, 而後又去河州出了那多事。現在宮宮外忙做一團, 哪有心情去想這個？

    看她緊張到有些慌亂, 卿則的目光瞬間柔和了下來。

    抬手輕輕揉著她頭頂的軟發，他無奈輕歎：“沒事，莫慌。我隻是看你喜歡孩子, 所以問問你。不急。等你有了心理準備再。”

    許是他手心的溫度太過溫暖，君蘭的心慢慢平靜下來。

    她抬手把他的手拉了過來，十指相扣著。

    九叔叔就是這樣好。什都替她著想，什都不用她操心。

    越想越是舍不得和他分開。

    先前兩人一個在河州一個在京城，兩地了好些。這才剛剛團聚了多久啊，又要分別。

    可他總要做他應當去做的事情。

    君蘭晃著他的手，搖啊搖。明知道自己如果挽留的話，他會依著她的意思來做相應調整。可她還是舍不得讓他為難。

    畢竟是紀家的事情。

    他用心去做，本就應該如此。

    君蘭思量許久，終是沒有多什。而是粲然一笑，道：“王爺餓了吧？不若吃點東西？”罷，不等他開口，又繼續道：“剛才我讓人準備了些吃食，隻是不知道來不來得及吃。就算來不及，也多少用一點。免得上路時身子不舒坦。”

    隻字未提讓他為難的話。

    其實，剛才她微微有點出神的時候，他分明從她眸中看出了不舍。所以，他等著她挽留一二。甚至於想著，如果她真舍不得他，就帶了她一同上路去。

    現下看她這樣懂事這樣顧大局，他的心有柔軟，更有心疼。

    差一點脫口而出，一起去罷。後想著，她身子好似有點不太舒服。倘若硬要跟著他連夜趕路，怕是吃不消。

    思來想去，卿則最後隻微笑著了個“好”字。又道；“既是有晚膳，我定然和你吃過再走。隻是要快一些。”

    君蘭開心起來，拉著他的手往屋去，“放心放心，都已經備好了，快得很。”

    她在前，回頭朝他一笑，“左右你吃飯很快。先吃完先走就行。”

    卿則忍不住彎了唇角，“嗯。”

    *

    送走九叔叔後，君蘭坐什事兒都有些提不起精神來，倦倦的隻想歇著，不願意起來。

    翌日一早，她縮在被子，困頓地連連打哈欠，就是沒有想要起床的那股勁兒。

    接連有宮人進來看了三四次，還是老樣子，躺在床上，縮在被子。

    盛媽媽生怕君蘭這樣子惹人非議，苦口婆心地勸了幾句：“王妃，現下住在宮，總這樣倦怠著不好。”

    君蘭也曉得自己不能這般狀態。

    若是在清王府，她一整日不起床也沒什事情。左右都是她和九叔叔兩個人當家，她就算是賴上一，大家也隻覺得她歇著對身體好，不會做他想。

    但這兒是宮，可不能如此。

    她的做法，直接影響到了旁人對九叔叔的看法。對清王府的看法。

    所以，即便身體再怎想要賴在被窩，她依然堅持著爬了起來，讓盛媽媽和蔣媽媽幫忙更衣。

    君蘭用早膳的時候，蔣媽媽忍不住對盛媽媽抱怨：“王妃想怎樣就怎樣。多睡會兒有什不好。”

    盛媽媽覺得自己沒做錯，“倘若是在家倒是罷了。可宮規矩多。”思量了下，解釋道：“我在宮那多年，知道這明暗有多少雙眼睛盯著。真的，這兒不一樣。”

    兩人到底是共事那久，盛媽媽的脾氣，蔣媽媽也知道些。

    看她的認真，蔣媽媽垂眸想了會，喟歎道：“你，這榮華富貴的地方，怎住起來就這難受呢。”

    盛媽媽靜默了會兒，很輕的道：“誰不是呢。就是難。可再難，也有很多人鑽了牛角尖的要進來。”

    “話也不能這講。”蔣媽媽哼道：“其實也有不少人不屑於到這最榮華富貴的地方來。”

    “或許有吧。”盛媽媽斟酌著：“即使有，也不會多。很少。”

    權勢迷惑人的雙眼。富貴迷惑人的雙眼。

    這皇宮，是最富貴最有權勢的地方。

    能夠拒絕這兩樣的人，下間，能有幾個？

    *

    君蘭用過早膳後，看宮沒自己的事情做，就打算出宮一趟，看看外麵諸項事情處理得如何了。

    早在剛進思明院不久的時候，九叔叔就給了她個腰牌，能夠自由進出宮中。

    昨兒她出宮前問過皇後娘娘，知曉她那個腰牌現下仍然作數，能夠隨意進出宮中，不用一層層地通稟等著。隻回來後去永安宮聲就行。

    君蘭這便歡喜起來，謝過了皇後娘娘後，打算最近時常出去走走。

    其實這個打算，還是當時坐在一旁的潘太後提醒她的。

    潘太後早就看出這丫頭在宮頭住不慣了，所以和她道；“你若是在這頭住著發悶的話，不若跟今早一樣，時常到外頭看看。晚些時候再回來陪陪我們就好。”

    董皇後在旁就笑了，“母後，莫不是因為想要蘭姐兒時常回來陪著您，所以您也不讓人去修那清王府，好把人都留在身邊？”

    潘太後也笑，“這都被你看出來了？就是如此。那又如何。我們蘭姐兒愛陪著我。”

    董皇後佯裝不樂意，哼道：“我瞧著蘭姐兒明明更愛陪著我。”

    看著她們婆媳兩個互相打趣，一屋子人就都忍俊不禁。

    今兒早晨君蘭把宮中需要自己幫忙處理的幾點事務安排下去後，就帶了蔣媽媽一同出宮去。

    之所以不帶著盛媽媽而是帶著蔣媽媽，是因為今日她要去見的這個人，與盛媽媽脾氣不甚相投。甚至可以，倆人根本合不來。

    她要去看的，就是昨兒剛從五皇子府上出來，被她安頓到自家點心鋪子的郭嬤嬤。

    她帶著郭嬤嬤離開五皇子府後，問過郭嬤嬤的意見。又問了問郭嬤嬤有甚擅長之事。曉得對方能夠做點心，這就安排去了點心鋪子。

    這點心鋪子是卿則名下的一家，店中大到掌櫃到夥計都是卿則的手下。因此，郭嬤嬤去了那兒，倒是安全的很。不怕被人盯上。

    ——之前郭嬤嬤到底是在趙嶽府上做事。如今趙家出了事，郭嬤嬤就到了清王的鋪子做事，難免遭人非議。不在意的就罷了，在意的還指不定出什話來。

    君蘭安排在這兒的話，郭嬤嬤在這的事情等閑不會被傳出去。若是真傳出去了被外人知道，有甚風吹草動，清王府這邊能夠第一時間知道。倘若郭嬤嬤受了委屈，也方便及早幫忙。

    其實也就這剛開始一兩年難過點。等到幾年後，趙家的事情漸漸淡出了視線，旁人不再關注這些後，也就沒甚大礙了。

    君蘭到了點心鋪子的時候，郭嬤嬤正跟著店中的廚娘學習做桂花酥。

    即便郭嬤嬤會做些點心，可是她在浣衣局做事多年，這些東西早已經忘記了許多。即便能做出，口感和味道也不會太出眾。

    所以她打算從頭開始學。一點點該進自己的手藝。

    君蘭到來的時候並未讓人通稟，而是直接進了後院。聽聞郭嬤嬤在廚，她就徑直去了。

    因此，在看到清王妃的那，郭嬤嬤的且意外且震驚。頓了一頓，才後知後覺地趕緊行禮。

    君蘭讓蔣媽媽扶了她起來。喚了她一同去往旁邊清淨的屋子，讓她落了座，這才笑著道：“嬤嬤竟是自己動手做了？可還習慣？”

    “自然要自己來做。既然選擇了到這兒，就不能閑著。更何況，忙碌了幾十年，突然閑下來，也真的是難受。”郭嬤嬤認真答完第一個問題，方才繼續去答第二個，“習慣。怎不習慣。這吃得飽穿得暖，又沒有什人來打擾。可好著呢。”

    語畢，郭嬤嬤不知想到了什，忽地感慨道：“其實在宮做活兒，聽著體麵罷了，遠不如在外頭舒服。”

    聽了她這樣的感慨，思及郭嬤嬤也是從宮頭出來的，再想到之前盛媽媽的那番感歎，蔣媽媽不禁道：“嬤嬤這話得可是和盛媽媽差不多。”

    “盛媽媽？”郭嬤嬤怔了怔。

    “是。”蔣媽媽道；“原先也是在宮伺候的，在浣衣局待過。今兒早晨她和我了一番話，與嬤嬤這話有點相似。”

    這話一出來，郭嬤嬤拊掌笑道；“啊，她。和我最不對付的那個。”點點頭，“是。她在宮做過，我也在宮做過。都知道宮做活兒不舒服，可真舍得離開的沒幾個。”

    君蘭倒是不知道盛媽媽和蔣媽媽有那些談論，不由奇道：“你們還了這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