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天前,他們距巨木城隻有幾百,而現在已經是從幾百變成了幾千。
如果誰像他們這樣趕路,那得哭。
不過他們本來也不是趕路,純曆練來著。
譬如經過這幾天,尤其是經過許廣陵剛才的那一番釣魚, 關於這片叢林,靈脈的情況,草木的情況,凶獸的情況,他們已經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這其中,小部分是實證。
大部分倒是猜測。
但是,是三人交叉的猜測, 也是經過太蒼月直覺修正後的猜測。
其正確乃至準確程度, 和實際情況, 縱然有所差別,也不會差得太多。
情況摸得差不多了,三人就……
就還是繞著這片處於天湖草原上的叢林轉圈圈。
太蒼月想要徹底考察一下這片叢林的靈脈情況,包括山脈也包括水脈,她想由此而對這整個秘境天地中的靈脈生成情況做一個最基礎了解,看其和外間有沒有什差異。
紀飛妍也想了解一下這片叢林中的凶獸情況。
許廣陵,自然是無可無不可。
那就跟著兩個隊友,在這繼續郊遊吧。
不過他的煉藥水平,得到了兩位隊友的高度認可,尤其是紀飛妍,往往看到一株稀奇古怪的草木,就會問許廣陵,“小陵子, 這能拿來煉什藥?”
許廣陵無有不答, 真實扮演了行走的萬事通。
嗯, 草木通。
“怎好像沒有一株草木是你不認識的樣子?”
這是兩個隊友都很好奇的事情。
“都和你們說了,我是大藥師。”許廣陵的回答很雲淡風輕, “若連最基礎最基礎的草木都認不全,那還能是大藥師?”
對類似這樣的發言,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太蒼月和紀飛妍兩人都漸漸習慣了,聞之已經沒有太大的反應,也就紀飛妍還會慣例地再贈他一個小白眼而已。
“其實,草木之類繁多,但草木之性無幾,我並不認識這些草木,我隻是了解它們的藥性。”
玩笑之後,許廣陵還是給隊友做了一番解釋的,“就像世間之人,形形色色,但在分類上,也不過就是男女、老少、修士與非修士,如此等等而已。”
太蒼月點點頭。
紀飛妍同樣點點頭。
“那也很了不起了。”點頭之後,太蒼月這般說道。
許廣陵笑了笑,算是接受了她的誇讚。
當初, 引導他入門, 傳授他藥學之道的那位老人,才是真的了不起。
那個在修行上, 隻能說是菜鳥又菜鳥的老人,以區區凡俗之身,用大半輩子的時間,為【藥】之一道建立了不下十種的體係!帶著許廣陵幾乎是從各個方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縱覽著關於藥的方方麵麵。
那也是他第一次親身體驗和感受著,到底何為大宗。
而他後來所有的大宗之路,幾乎都深受著那位老人的影響。
一介凡人,尚能做到那般廣博,那般淵深,那般高屋建瓴,那般細致入微,他身為一個大修士,擁有種種神通或神通般的能力作為輔助,若還不能做到超乎其上,那也就太過枉為弟子枉為衣缽之傳了。
“一個大宗,就是一個身份。”
“不同的身份,對於修行的理解也會是不同的。”
“譬如政客,譬如商人,譬如學者,譬如農夫,譬如家庭主婦,譬如世間一切形形色色不同身份的人,他們對於同一件事物的理解,必然會是千差萬別的。”
“這些千差萬別,無有高下,無有對錯,無有優劣,僅僅隻是千差萬別。”
“拙言,這就是為師所理解的,大宗的視野。”
“所以你的繪畫,我是樂見其成的。繪畫也需要各種視角對不對?這有助於你理解大宗,算是觸類旁通了。”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
不是恍如隔世,而是真的隔世,且隔了不止一世。
也很久很久,都再沒有人叫他“拙言”了,讓許廣陵幾乎都快要忘卻了這個名字。
許廣陵,許拙言,莊明堂,葉小葉。
某種意義來說,這些,也全都是不同的視角,每個視角,都為他的修行展開了一個不一樣的側麵。
三人圍繞著叢林轉圈圈,一路上,許廣陵出手煉藥了不止一次,但是沒有表現得太誇張,比如說煉出一種丹藥,讓他們三個服用了直接越過榮枯境,進入生死境。
甚至,再煉出一種藥,讓他們直接生死境大成,然後就在這片叢林中晉升地階。
那就離了大譜。
這兩境,或者說整個的人階三境,許廣陵還是要好好研究一番的,研究怎才能盡量拓展人階的道路,然後拉近人階與地階之間的距離。
要是能無縫對接,那就是最理想最完美的結果了。
但估計有點懸。
哪怕從理論上而言,恐怕也根本就不存在無縫對接的可能,這或許本來就是造化的有意安排。
當然,許廣陵也不會預設立場。
他這個階段的主線目標,就是人階→地階,然後使得兩階之間天塹變通途,遇山開山,逢水架橋,哪怕百般研究後認為最終的一截隻能淩空飛渡,那也要把理論上最好的起跳點給找出來。
如此,他的修行理論大體係才達到這一世的合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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