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下課鈴聲響了！

    許東的耳朵被這時代感極強的鈴聲吸引了:這哪是鈴聲，這分明是鍾聲！

    對，是鍾聲！

    是那個“夜半鍾聲到客船”的那種鍾聲。

    許東想起來，他們初中時學校掛著一個用氧氣瓶割成鍾的樣子，需要敲的時候，會有專門的人拿著個錘子去敲。

    敲鍾是有技巧的，緩緩徐敲是上下課的鍾聲，兩長一短是預備鍾聲，聲聲催命是集合鍾聲，許東這些學生，像是一群被圈養的雞鴨鵝，已經對這些聲音產生了應激反應。

    清越的下課鍾聲響過，整個校園開始沸騰起來。

    教室也是一陣挪動凳子桌子吱吱呀呀的聲音，同學們都興奮地跑到教室外麵去了。

    “下雪了！下雪了！”

    “真白呀！”

    ……

    同學們像是一群嘰嘰喳喳的麻雀，歡呼雀躍。

    許東也站來起來，也想出去看看。

    他感到自己似乎還無法適應自己的身體，的個頭，瘦弱的身體，走起路來有種晃不動的感覺。

    是不是營養不良呀？許東心想。

    出了教室，許東被眼前的景象所震驚！

    這大的雪！當年都是這大的雪！真的是鵝毛大雪，才一節課的功夫，居然落得滿世界都是！

    許東想起來，當年的冬還真是冬，那時候確實冷，就像這，感覺起來得有零下十一二度。

    許東覺得有些冷，風卷著雪花，落到他的脖子，化成一滴滴的冰水，冷得他直縮脖子。

    他看了看自己身上，上身是一個自製的棉花襖，外麵套了個軍綠色的大褂子，下半身穿的棉褲，套了個耐髒的褲子，關鍵是鞋子！這是當年最流行的棉鞋，底幫是膠質的，防滑耐磨，麵帶著人造毛，用來保溫，許東覺得這種鞋剛買時還很暖和，但穿久了就不怎暖和了，再加上出汗，要不是靠著跺腳，真覺不著那是自己的腳。

    同學們在雪地蹦蹦跳跳，有人用手團著雪球玩，玩著玩著就有人亂扔，便打起了雪仗。

    女生們則圍在一起，團著雪球玩，忽然一個雪球砸了過去，正好砸在一個女生身上！

    “韓二壯，你再找事，我可就告訴老師了啊！”那個女生氣紅了臉。

    許東看了看她，想起這是他們班的數學委員，班長得挺秀氣的一個女孩。

    “不是我！你怎賴人？”韓二壯不承認，鑽到男生堆。

    許東也想團個雪球的，他攤開縮在袖子的手，才發現自己的手被凍傷了，手背皴得不行不行的，像一個爛梨一樣。

    “許東，你怎不過來玩？”同桌二壯挨了別人的一個雪球，笑哈哈地問許東。

    “額——”許東縮了縮脖子，“太冷了，凍得難受！”

    許東覺得內急，想要上廁所，四下看，一排的瓦房都是教室，教室前邊都是寬寬的過道，再往南，就是用花磚圍起來的花園，哪有什廁所？

    “韓二壯——”許東喊了一聲。

    “怎了，許東。”韓二壯玩得正嗨，剛扔出去一個雪蛋子，便湊到許東身邊。

    “廁所在哪？”許東問。

    “廁所？不就在操場的西南角嗎？怎，凍傻了？連廁所在哪都忘了！”韓二壯笑嘻嘻地。

    “奧——”許東想起來了，全校隻有一個廁所，就是在操場的西南角上，而操場在學校的正南邊，所以廁所就在全校的西南角上。

    “許東，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叫語文老師給擰傻了？”韓二壯笑著，“要去趕緊去，一會兒就上課了！這節課老班會來……”

    “老班？”許東不解。

    “就是咱們的美女班主任呀！”韓二壯覺得自己的同桌有些裝傻，便瞪了他一眼。

    許東邊琢磨著邊踏雪而行，朝著學校的西南角走去。

    武山中學是一所鄉級中學，並不大，也就是八九畝地的樣子，但那時候的學生卻不少。

    許東想起來他們初一的時候一共是十四個班，隨著學生的流失，初二變成十個班，到了初三，已經隻有八個班。

    八個班，五百多個學生，再加上初一初二的，也算是不少人了！

    許東邊走邊看，看著這曾經那熟悉的場景，不禁有些潸然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