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洛眸光一轉,望向窗外的月亮,是一輪滿月,沒有半點殘缺。“還記得那日,也是這樣圓滿的月亮,你說我是哪宮的小太監,現在想想,真是很可笑。”
倚微悶悶地,她並不記得自己說過,心因著李宣離的事有些難過,她噘著嘴道:“天下哪有你這好看的小太監?”
“那天你也是這樣說的。”宜洛輕輕地在倚微左臉頰上啄了一下,道:“以後,我們每夜都這樣賞著月色好嗎?”
“人終是逃不了生死的,若是我先離你而去呢?”倚微順著宜洛的眸光看過去,記憶中的娘親,總是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院子看著月亮,她說那是故土的方向。
“你不會比我先離開,隻要我還在你身邊。”宜洛摟緊了倚微的肩膀,是多少年的執念,是多少年的等待,原來愛她,已經成了他的一種習慣。
他低沉著聲音道:“若是我先去了,你就......”
“你若是離開我了,那我餘生再不賞月色。”倚微迎著如銀的月光,閉上了眼睛,長如羽翼的眼睫輕輕顫動,此時,她臉上無一點脂粉,卻依舊美到能撼動宜洛的心。
這一夜,在寂靜無聲的深宮,在莊重嚴肅的書房,在皎皎如銀的明月,他們彼此相擁,心心相依。
他們二人,縱使一個兄奪位,一個毒如蛇蠍,可自此,他們不懼任何人的目光,隻遵從心底的聲音,既然選擇了相愛,那便讓這愛情驚天動地。
李宣離離開京都的那天。
倚微正欣賞著尚衣局新供上的衣裙,她隻一眼淡淡看去,皆是奪目錦繡。
繡娘諂媚道:“皇後娘娘,這些衣裙皆是用最上好的材質縫製而成,滿天下,獨娘娘這有。皇上吩咐過了,隻有世上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娘娘。”
“皇上真是這樣說的?”倚微纖手觸摸而過,這衣裙上的每一針每一線皆是花費極大成本的。
繡娘繼續道:“奴婢怎敢欺騙娘娘呢?這滿宮上下,何人不知?皇上恨不得將全天下的至寶放於娘娘手心。”
“你說的話,本宮很是喜歡,這串瑪瑙手釧就賞給你了。”倚微隨手賞下一條手釧,繡娘謝恩的話,她已經不想去聽了,但是她喜歡這種感覺。
向晚踱步走過來,在倚微耳邊上說:“娘娘,李相今日離了京都了。”
倚微隻覺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過了良久良久,她才冷不丁地問道:“他要回哪去?”
向晚想了想,答道:“是遙川。”
“遙川、遙川......”倚微喃喃念道,遙川是......是......是娘親的故土啊。
“娘娘,奴婢也是今日才發現,李相將夫人的遺體葬在了遙川。”向晚歎了聲,才道。
倚微突然大笑著,笑著,直至聲音越來越沙啞,直至眼淚打濕了她的臉頰。
“娘娘,李相離開不久,你若是想見見......”
“不,我不會去的。”倚微慢慢地蹲下身子,像無數個雷雨深夜,她雙手將自己環抱。
李宣離真是殘忍啊,娘親等了他一生,卻是死後數年才等來他的陪伴。
>>章節報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