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建康六年】

    兩方的戰士謀士紛紛各就各位，而魏大人卻找不到正當職位，這都是長公主的錯啊！自從撿了個三品策鑒，原先的活計都配給了其他人做，後頭三大家族也消停了，魏池自然也用不著東跑西跑活動活動，就連今日的文書也是王將軍親自擬定——血書，也不好找人代筆，於是，在這個雞飛狗跳的年頭，魏池誠惶誠恐的閑了下來，直到有一耿副統帥遭襲。

    是誰幹的，這很難，魏池跑過去的時候大門早就被各路軍醫給堵上了，問了許多人也問不出什詳情。後頭遇上了趕過來的徐朗，徐朗是漠南人幹的，魏池氣得白了他一眼，廢(色色 /lass1/1hl話，這還能是齊國人幹的？徐郎聽了這話，冷笑了一聲，沒有多，隻是拍了拍魏池的肩膀，讓他回去，管閑事是不好的。

    魏池覺得這是自己的老上司，雖然現在名份上是歸王將軍直屬，但朝廷派給他的官兒還是歸耿大人的。魏池不聽，不過沒再往麵擠，撿了塊石頭坐了。

    等了約一個時辰，軍醫們紛紛退了，一個副官走過來：“魏大人？耿大人請你進去。”

    魏池趕緊拍了拍屁股站起來，心中除了擔心還有點奇怪，耿大人此時此刻為何會急著要見自己這個無足輕重的人？真是……

    進了屋子，魏池嚇了一跳，原先也沒料到竟然是這重的傷！

    “怎了？”魏池偷偷問副官。

    “去城門，唉！突然冒出一個年輕人，呼的就衝了過來，懷頭嘬了一圈土炸藥，要不是韓副官舍身去攔，可能……”

    韓副官和那漠南青年已經化為了一灘觸目的焦骨肉泥。

    “魏池？”耿祝邱聽到了外頭的動靜。

    “在！”魏池趕緊掀了簾子走進去，耿祝邱的左手幾乎全被炸爛，滿身都覆著藥，隻有眼神還是亮的。

    “你坐！”打了一輩子仗的耿祝邱沒有失去風度。

    魏池覺得鼻子一酸：“大人！等大人好些了……再。”

    耿祝邱失望的歎了一口氣：“……原本以為你見識了些也學硬派了，結果還是一股酸儒脾氣？”

    魏池恭敬的沿著床邊坐了：“……大人此刻叫屬下來是有什要事？”

    耿祝邱認真的盯著魏池：“你的事，我家侄子確實來求了我，他……讓我關照你，保你平安……不過……我覺得，你倒不是這樣想法的人……平安歸京或是建功立業，如今你給我一個準話。”

    魏池沉默的時候，耿祝邱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你看，我身為副統帥也……你要想好，戰場之人並不分貴賤，隻要來了，就是玩命的買賣。”

    魏池抬起頭平靜的：“我要建功立業。”

    耿祝邱欣慰的點了點頭：“……你的事，王將軍和我商量了好幾次……終究是可以定了，你沒有辜負我的眼光。”

    當夜，魏池接到了調令，重回耿祝邱麾下，職位，參領。拿著調令，魏池問傳令官：“耿將軍……還好？”

    傳令官做了個拱兒：“耿將軍性命是保住了……隻是……”

    魏池點了點頭，拿那薄薄的文書在自己手上顛了顛，覺得這幾頁紙比磚頭還重——燕王，要是我就這把自己搞沒了，你可不要埋怨我。

    回京的監軍們啟程了，隊伍頭並沒有魏池，陸毅陸大人玩笑的對旁人：“喲，探花竟然被留下了，哎呀哎呀，不知要吃多少苦，令人好生憐啊！”

    他身旁站著的是個名喚薛燭的主薄，他是陸毅的學生的同科，隻是考得很不好，三甲末尾。薛燭笑得波瀾不驚：“大人玩笑了……另外，學生也準備留下。”

    雖然薛燭自稱一聲學生，但陸毅可不自認是他的老師，驚訝了一下也犯不著勸，隻是了聲保重。

    九月二十日，漠南最後的平靜，該走的都離開了，隻剩下了願意留下的人，王允義的血書換來了這支隊伍不曾有過的團結和效率，還有決心。

    自從出了耿祝邱的事情以後，齊軍的官員都盡量的不出門了，定要出門了也是專程派了隊伍護送。都城的老百姓再也沒辦法圍觀這群外國人了，那些踏步聲‘唰唰唰’的兵士唬到了一旁。

    魏池進翰林院兩年，進兵部大半年，算起來這官齡也有點兒了，但到了今，他才算躋身到了一個‘圈子’去。雖然官位沒有變，但是自那日和耿祝邱談話之後，他再也不是那個岔呼呼的人了，開密會沒人再回避他，發機密文件也有了他的一份。魏池知道這是真把他當‘自己人’在看待，勞累之餘多了一絲欣慰。

    陸盛鐸也接到了調令，自然不是回京城的——他在上級眼是個塌實肯幹無幫無派的老實人，此刻正是需要這種人才的時候。令陸盛鐸拿到調令意外的是——他沒在總錄頭找到魏池的名字！

    難道是出了什問題？燕王不是魏池也在調回的戶錄內？平心而論，這個年輕人這大半年幹的不錯，回去之後升官是八成的事兒。反之，留下能得到的最大好處就是——丟掉命兒。

    是誰捅了這個陰刀？陸盛鐸不得不抽空暗訪了魏池。魏池很平靜的表達了自己幼稚的觀點‘大戰在即，我怎能卸下重擔逃回京城？做事應當善始善終，既然來了就不能半道兒退縮。’

    何來的重擔啊！你這個參領！陸盛鐸心中一歎：“你會把自己弄死的。”

    魏池不以為然的搔了搔頭：“有個人教我，置之死地而後生。”

    陸盛鐸沒有接著勸，沉默許久：“日後的局勢汙濁，我也看不透，你一個人的時候自能自己心了。”完沒再多看他一眼，回到自己的院子後寫了一封簡信，提前勸慰燕王節哀順變。

    魏池其實明白陸盛鐸的意思，也相信他的肯定有理，但不知道為什就是不願意走，忠誠？對朋友的忠誠？對上級的忠誠？對國家的忠誠？

    還是對權利的忠誠？

    魏池刻意將最後一種可能性按下，心頭隻明確了一個想法：此次重返京城必定不再依附燕王的勢力博得朝廷要位，建功立業之前絕對不能畏首退縮！

    陳虎打開院門，迎魏池進來：“大人剛才去見誰了？屬下好找了一番！”

    “怎？有事？”魏池將披風遞了過去。

    陳虎遞上了一封淺綠色的請柬，魏池拿過來看了，很猶豫，但最後還是拿回披風重新係上。

    “大人又要出門？”陳虎好奇那請柬，既然是綠色的，請客的該是個漠南人才對。

    “嗯！”魏池應了一聲，轉身要走，看了看，又補了一句：“一個時辰後如果我還沒回來，去告訴杜參謀一聲。”

    信紙上寫了一句話，依舊是沒有署名：在克豐噥靜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