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千代的爸爸 本章:第二百零二章

    0【始元二年】

    “怎樣?”離亮還早,陳昂沒有睡,一直等到陸盛鐸進宮回話。

    陸盛鐸行了禮:“並沒有驗出異樣,更沒有驗出中毒。雖然的確有些匪夷所思,但現在看來先皇有可能真的僅是病故而已。”

    陳昂搖了搖頭:“這一石激起了千層浪,有多少人隻是想拔掉魏池?又有多少人是想借此找到我的把柄?”

    陸盛鐸對陳昂突然讓他接手戴桐的異樣有過一些猜測,現在看來倒是猜中了一二。

    “在我看來,我們的人到不至於和王家勾結,但王家的確有些蠢蠢欲動了。”

    “國力衰弱始於內亂,王家竟然不能給我喘息的機會,既然戴桐依舊見不得魏池,那就讓他對付王家去好了,畢竟他還是知道輕重的,這次還是我的不對,以後還是得把他倆隔開。”

    陸盛鐸點點頭:“魏池這邊我會盯著的,他的狀況的確不大好。各部都打過招呼了,隻要衛青峰不提開棺驗屍,誰都不會提。畢竟朝局初定,誰也不會像那個二愣子似得揪住不放。”

    “胡楊林在哪?”

    “他就在外麵。”

    “讓他進來。”

    胡楊林聽到傳話,趕緊進來行了跪拜禮。

    “戴桐的人查到了?”陳昂揉了揉額頭。

    “是季潘。”

    陳昂有點吃驚:“就是他推舉到江南的那個人?”

    “回皇上,就是他。”

    “哼,”陳昂冷笑了一聲:“給他打個招呼,才華橫溢之人何必充作他人走狗。”

    “是!”胡楊林磕了頭,退了出去。

    東方已經微亮,初秋的涼意漸漸襲來。陳昂找不到睡意,依舊坐在案前看那一豆的燭光。這多年來,見了太多,經曆了太多,做過帝王,做過賤民,飽食過終日,掙紮過饑渴,然最猜不透的還是世道人心。

    究竟是誰殺了陳熵?

    這不僅是個懸案,也是個命題。

    多少人認為衛青峰在發瘋,又有多少人唾棄魏池殘酷無情?

    自己呢?是不是所有人都認為謎底就在自己手,隻是不敢出罷了?

    然而這一切卻都沒有答案,就像是陳熵的死因成謎。

    在這漫長的歲月,饑餓逼迫自己思考,思考帝王之道,人臣之路,浮生之計,本以為浮華飄渺的參悟其實都會回歸簡單質樸的論題。

    所以,不會再有任何事會擾亂我的內心了。

    衛青峰,其實我感謝你這樣追求正義的人,但是這份感謝動搖不了我的決心,我早已不再是我,我也早就不再拘泥於正義的本意。魏池,你在痛苦中煎熬?這也許就是你一生都走不出去的怪圈,你受益於君臣之綱,又受累於它,你還需要多久才能體味它的真諦?

    終於亮了,上朝。

    這多以來,魏池是第一次出現在眾人麵前,他依舊是衣冠楚楚的樣子,但是臉色略微蒼白。站定位置後,大家發現衛青峰站在他的對麵,顯然這別有一番安排。大家心翼翼的站在他們身邊,盡量壓低了議論的音量,臉上都用寒暄的表情來掩飾關切。

    大殿非常大,站得下所有的給事中,許多給事中和衛青峰一樣,是第一次參加早朝,但新奇的感受衝淡不了內心的憤怒,這一群人顯然安靜得多,表情晦暗難明。

    衛青峰的臉更加平靜,他甚至沒有對魏池怒目而視,他隻是淡淡的看著麵前的一切,就像魏池隻是他眼前眾人中普通的一個。

    陳昂進入大殿後,大家安靜了下來。

    “眾位愛卿平身。”

    然後是例行的朝報。朝報結束了,所有人都揚著耳朵等陳昂發話。

    “近幾日來,相比諸位愛卿都已經知道了,給事中的衛青峰大人上了一道奏疏,對先皇的死因表示了質疑,三法司前幾日會審,卻沒有結果,這個事情是個大事,也不能全壓給三法司,今早上大家就議一議,有想法的大家都一。”

    鄭儲先站了出來:“因為是衛青峰大人先上的奏疏,而且也提供了證據,所以還請衛青峰大人先。”

    衛青峰走出隊列,但眼睛卻看著魏池。

    “回陛下和各位大人的話,臣要的,已經在奏疏的很清楚了,在刑部,在三司會審,甚至當著魏大人的麵都已經的很清楚了,現在還是要看看魏大人準備了怎樣的話。”

    眾人都轉向魏池,一半觀望,一半幸災樂禍。

    魏池站了出來,這是他第一次站出來,雖然不是第一次參加早朝,但是他卻難以抑製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

    “回皇上和各位大人的話,下官其實莫名驚詫,畢竟下官不知道為何一個信封會引起如此大的波瀾,誠然,先皇駕崩之情確有疑點,但臣並非近臣,並不照顧先皇的飲食起居,見麵議事均要恪守禮節,如此懷疑,臣定難接受。”

    “魏大人誤會了,下官從指認過您直接謀害先皇,下官一直都認為,這件事和魏大人必有聯係,而魏大人必然知道殺人真凶。”

    魏池冷笑:“如果我知道殺人真凶,我便不會縱容真凶。也不會默認先皇搬去合德宮養病。”

    衛青峰歎了一口氣:“並沒有人知道先皇會去合德宮養病,為何魏大人會知道。”

    魏池失笑:“衛大人這個話問的好奇異,如果真對此有異議不防問問合德宮的公主殿下。”

    鄭儲咳了一聲:“衛大人不要東拉西扯,魏池你也要注意措辭,你就直接回話便行。”

    “回鄭大人的話,先皇移駕合德宮的事情,臣確實不知道,隻是因為先皇多時行蹤不定,所以臣便前往兼任鎮國一職的長公主殿下一處商議此事,長公主對臣下坦言了事實,僅此而已。”

    鄭儲正要開口,陳昂打斷了他:“胡楊林,把魏池的話逐一記下來,拿到長公主那問話,立刻回來回話。”

    胡楊林行了一個禮,退了出去。

    “據內侍監記載,先皇搬去合德宮後,病情有所穩定,但恰在魏大人造訪那一日後,病情急轉直下,最終駕崩。不知魏大人對此有何解釋。”

    “本官不是郎中,沒有解釋。”魏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衛青峰冷笑著從袖子掏出一張紙:“這是內侍監記錄的魏大人和先皇最後一次談話的情狀的,還請皇上贖罪,臣在此不能朗讀,要先給魏大人看。”

    這張紙在之前從未出現過,大家不禁有些好奇,都緊緊的盯著魏池的表情。隻見魏池平靜的接過那張紙,讀了片刻,臉色便發白了。

    “可笑,”魏池把紙交還給衛青峰:“本官想知道,是不是想要栽贓一個人,任何情狀都能拿得到?合德宮的事情,為何長公主殿下會不知道?如此一張沒有署名的紙片,滿紙荒唐之言論,有何可信?如果臣真有不臣之心,何必冒死到禁宮之內救先皇?何必為了京城死戰?”

    紙上寫了什?眾人禁不住議論了起來。

    衛青峰沒有搭理魏池的雄辯,隻是淡淡的:“下官還有人證。”

    鄭儲打斷了衛青峰的話:“有證據為何不呈上來!你在這打啞謎成何體統!”

    “衛青峰,不要認為朕一直對你多有忍讓便愈發放肆,把證據呈上來。”一直態度溫和的陳昂突然冷冰冰的開口了。

    衛青峰不屑的一笑,將那張紙交給了太監。

    陳昂的臉卻看不出任何變化:“你有人證,人證在哪?”

    這次輪到衛青峰麵露驚訝:“在東宮內侍監。”

    林家?大家不約而同的閃過了這個念頭。

    正義論著,胡楊林回來回話了:“回主子萬歲爺的話,長公主殿下表示魏池所,一切屬實,還請皇上明察。”

    陳昂點點頭,親自把那張紙交到了胡楊林手:“你去問問衛青峰這個證人是誰,把他帶來。”

    胡楊林這次出去了許久才回來:“回主子萬歲爺的話,臣到東宮查訪了許久,並沒有這樣一個人,又到查了內侍監戶名,也沒有這樣一個人登記在案。同名同姓的人倒是有一些,都在殿外候著,要不請衛青峰大人一一來指認?”

    衛青峰思索片刻便明白了:“胡大人,不可能,這個人不隻做過先皇的內侍,還做過太上皇的內侍,臣下雖然不認識他,但是胡大人您是錦衣衛指揮使,你確定你還要去內侍監查名字?”

    “衛大人高估本官了,本官升任指揮使並不久,之前主管江南務,對宮內確實沒有大人想的那樣熟悉。滿朝諸位前輩在京城呆的比本官久,哪位認識的不妨站出來明,本官願聽教誨。”

    剛才議論的眾人全都禁了聲,此刻再蠢的人都聽出門道了,所有人都低著頭看著地,就連鄭儲都一樣。

    衛青峰看著魏池,魏池移開了目光。

    大殿突然安靜得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到。

    “魏大人,”衛青峰看著魏池:“您,於心何忍,良心何安?”

    “慢著!”

    魏池正低著頭,突然聽到胡楊林一聲大喊,才剛剛抬頭就隻見到衛青峰的影子從眼前一晃而過。在寂靜的大堂上,一聲令人心悸的悶響,大臣們驚叫起來,衛青峰抱著大殿的梁柱緩緩的滑坐下來,柱子上鮮紅的印記就像是用筆墨塗寫出來的一樣,透露出憤怒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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