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野那些事兒

    “是不是……是不是下午就來不及了？”蔡疙瘩見柳葉梅沒話，以為她犯難，跟問道。

    柳葉梅故作深沉地歎一口氣，：“你這事兒呀，還真是有些複雜，我想不出該從何處下手了。”

    蔡疙瘩麵露惶遽，問：“咋了？”

    柳葉梅：“禁止亂砍濫伐這事兒是國法，有好幾個單位聯合管理，上午打電話過來的是縣林業局執法大隊，他們負責現場勘查，就是點數一下具體的砍伐棵樹，但抓人，還負責抓人的卻不是他們。”

    “那是誰？”

    “抓人的事兒歸公安所管，也就是，警察會直接把車開到你家門口，把人銬住帶走的。”柳葉梅故意嚇唬道。

    “這……這……這事還這複雜啊？”蔡疙瘩越發慌亂起來，臉都變成蒼黃色了。

    “可不是咋的，這事很嚴肅。”

    “那……那咋辦？要不，我趕緊把樹栽上吧。”

    “這些樹苗就跟棵草似的，糊弄誰呀？你平常不看書，也不看報，啥也不懂，現在科技發達了，你在家的一舉一動都瞞不了上頭的領導。”

    “他們……他們咋知道？”

    柳葉梅伸手往空指了指，：“衛星呀，衛星監控著呢。”

    “不……不至於吧，我一個半死賴活的老漢子，值得用衛星來瞅著我嗎？”蔡疙瘩半信半疑起來。

    柳葉梅冷起了臉，：“你以為我騙你是不？”

    蔡疙瘩一臉賴笑，搖搖頭：“不是……不是……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覺得這事兒有些離譜，國家領導閑得慌呀，瞅著我幹嘛。”

    “你以為人家是瞅你呀，那是在監控地上的樹，用官話，那叫森林覆蓋麵積，甭你一次殺那多，就是少了一棵，都逃不過衛星的眼睛。”柳葉梅虛張聲勢地震懾道。

    “我操，還真是這嚴重啊！”蔡疙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手中皺皺巴巴的紙鈔散落開來，一陣微風吹來，四散而去。

    柳葉梅見自己的話真就起了作用，把蔡疙瘩給嚇癱了，就極力裝出一家人的親情來，關切地：“叔，你用不著那樣，不是由我嘛，盡量幫你解決就是了，充其量拘留幾，無論如何也不會讓你去蹲大牢的。”

    蔡疙瘩一聽這話，愈發軟成了一灘泥，央求柳葉梅：“不……不……不能拘留，不能啊……”

    “瞧你那個熊樣子吧，平日的那些能耐呢？”柳葉梅倒是強勢起來，居高臨下地挖苦道。

    蔡疙瘩：“那些當警察的可不管你有啥能耐，隻要落到了他們手，不讓你剝一層皮才怪呢。”

    “你領教過？”

    “可不，嚇死個人了。”

    “啥時候？”

    “年輕的時候唄。”

    “為啥？”

    “還能為啥？為女人唄。”

    “你糟蹋女人了？”

    蔡疙瘩不知道柳葉梅是在故意逗弄他，含含糊糊地：“其實……其實那也不叫糟蹋，都是你情我願，你是不是？”

    “你情我願？你得輕巧，那人家為啥要抓你？”

    “那不是……不是人家男人有本事嘛，反過頭來誣告我。”蔡疙瘩垂下頭來，嘟嘟囔囔道。

    “那是誰家的女人？”

    蔡疙瘩憋了半，央告柳葉梅：“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你就別再問了，趕緊去幫我解決眼下的事吧。”

    柳葉梅冷著臉，斥責他：“你你，一輩子做的這叫啥人？年輕的時候就吃官司，到了老來老去的，還不消停，真是丟人！丟人！”

    蔡疙瘩哭喪著臉：“這事也怪不得我，自家的樹咋就殺不得呢？這也太霸道了吧。”

    柳葉梅理直氣壯地：“那隻能怪你自己啊，不學法、不懂法，是個十足的法盲。”

    蔡疙瘩還是覺得委屈，：“就算那是法，也是不靠譜的法，自己院子栽的樹，咋就殺不得呢？”

    柳葉梅：“我給你打個最簡單的比方吧。”

    “啥比方？”

    “我問你，自己家的人能隨便殺嗎？”

    “這啥跟啥呀？根本就不是一碼事嘛。”

    “啥不是一碼事了？父母生下的孩子，那更屬於自己，他們能殺就殺嗎？誰要是犯渾殺了，那好，照樣得償命，甚至要罪加一等，應該挨一顆槍子的，再加上兩顆，三顆子彈直接把他腦袋崩開了花，這道理你聽懂了吧？”柳葉梅頭頭是道地著。

    蔡疙瘩臉色煞白，央求道：“行了……行了……道理我懂了，你就別再嚇唬我了，趕緊了，趕緊去幫我托人求情去。”

    柳葉梅冷著臉：“你以為那簡單呀。”

    蔡疙瘩眼珠一轉，：“好……好……我給錢……給錢，有錢能使鬼推磨，哪還有辦不成的事兒。”

    柳葉梅：“這種事情吧，上頭抓得緊，就算是你有錢，也不是那好操作的，你想啊，就算是人答應了，那衛星也不答應啊。”

    “柳葉梅，你的意思是……是不好辦了？”

    “我隻是跟你分析這事兒，難度肯定是有，但辦法我一定要替你想，不但想，還要盡量辦成，達到讓你滿意的效果，誰讓你是蔡富貴他叔呢，一家人總不能眼瞅著你倒黴不管吧。”柳葉梅信誓旦旦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