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離照峰,
幽幽朔風寒;
飛劍禦飄血,
零落伴餘哀。
冰淞雪地,滿目銀白。
伶地的劍,劍穗獵獵作響,飄揚在漫山遍野的屍骸上。
一襲深紫長袍的的男子,縱使此際被團團圍困,仍舊凜然不懼,麵色靜若深淵。
翻袖、肩揚、拈指,長鐮舞動兔起鶻落,攻勢奇快且又凶殘,一如秋風掃落葉。
長鐮名謂‘狂魔鐮’,取大荒異獸骨翼作柄,巨齒為刃,上古巧匠九煆九灼,曆時千年乃成。
其後,上古巧匠歿,該鐮佚於萬魔死亡之地,染魔性、映魔心,至萬般魔瘴俱歸,凶威較之過往更甚。
揮舞時,鐮影憧憧,煞氣森森,令人不寒而栗,好似暗夜的攫魂鬼手,悄無聲息直抵敵身,委實恐怖之至。
“無禮者,休要猖狂,本座來會你。”
一聲豪語貫耳傳來,旋即是一道丈許的火花,軌跡中觸物即燃,來勢洶洶湧向紫袍男子。
火光猶未臨身,衍生出的雄渾氣勁,卻好似泰山壓頂一般,刮得周遭修士臉頰生疼,紛紛暗自聚氣抵禦。
元嬰老祖破關而出,場中諸位修士找到主心骨似的,悉數如釋重負的鬆了口氣。
這魔頭心狠手辣,輕輕一抬手,穩穩斃一命,怎一個凶殘了得。
這些普通弟子哪堪抗衡,接招無異於平白送死,若非山門條例賞罰分明,臨陣脫逃者嚴懲不貸,一個個早溜得沒影了。
“寇神煉,你以為憑藉區區火龍壁,便能阻本尊?”魔頭冷哼一聲:“癡心妄想!三寒珠!凝!”
首者霜華漫舞,從者山川寂寥,再者萬物蕭條,此之謂三寒。
話末,魔頭渾身幾近透明呈冰色,輕盈的珠子在眉心盤旋,所有人僅是匆匆一瞥,登時如墜冰窟。
眼寒!身寒!心寒!
琅琊山巔有澗曰冰溪,水流彎曲矯然若蛟,春夏秋冬凝霜聚雪,億萬年底部凝結一珠,匯聚玄冰苦寒靈氣,威力無儔莫可估量。
寶珠霜晶雪魄,通體潔白剔透,如璞玉般渾然成,乃下至堅、至寒、至潔之物,惟至陰、至陽之人始可駕馭。
兩百多年前,寶珠開見日,掀起一陣腥風血雨,最終為‘紫衣魔’所得。
蓋因,此獠常年頭戴麵具,身著紫袍,無人知悉真容,沒奈何,隻得以其裝束加以辨識。
不出意外,時下這殺人如麻,眼也不眨的魔頭,正是令仙魔兩道聞之色變的紫衣魔。
“霜寒雪冷!”
紫衣魔一聲厲喝,匹練寒氣透珠而出,砭人肌骨地彌漫開來,波及者瑟瑟發抖,通體直泛雞皮疙瘩;觸及者氣血凝固,轉瞬冰封一命嗚呼;而幸免於難者,不禁後怕不已。
張狂的火,寂冷的冰,兀自燦爛與絢麗,劃破長空迎頭碰撞。
“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驚爆響起。
兩股排山倒海的氣勁互相吞噬,恐怖的衝擊波致使積雪恍如怒浪般,朝四麵八方擴散而去,其間修行時日尚淺的修士,直接被掀倒在地,咕嚕嚕翻滾不止,嗷嗷慘叫聲淒淒而傳。
仙門名宿,魔道巨擘,首度交鋒,軒輊難分。可謂針尖對麥芒。
寇神煉掌托火龍壁,肅容道:“好個有備而來,如今冰雪漫蓋地,三寒珠猶如火乘風勢,當真不同凡響。”
須知道,他可是元嬰後期的修為,按照慣例剛剛起手那一招,擊潰元嬰初期的魔頭,合該是綽綽有餘。
然則,事與願違,紫衣魔亦非等閑之輩,他引以為傲的火龍壁,於對方而言不外土雞瓦犬,且聽魔頭道:“火龍壁,不過爾爾,你這一生,枉費。”
魔頭雖是頭戴神木麵具,無法得知內洋溢著何種表情,但寇神煉聽他譏諷的語氣,可以想見,鐵定是滿臉蔑視無疑。
想他寇神煉非但修為通,煉藥與煉器二項上取得的成就,更是鮮少有人望其項背,風頭可謂一時無兩。
(倘若劉邦在的話,也得感慨一聲‘大丈夫,當如是!’)
一生榮崇至極,何曾被人欺侮至斯?他那煉得妙至毫巔的火龍壁,對方是普通貨色,他那過得波瀾壯闊的一生,對方又是瞎折騰。
是可忍,孰不可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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