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不見，別來無恙。”雲淺墨手中玉笛愈轉愈慢，語帶四分笑意。和當日重光寺中一模一樣的話，慕容雲卻倏地潸然淚下。其他人還未反應過來時慕容雲已快步上前，“阿吟，你回來了，阿吟。”雲淺墨也不回答，隻從袖中掏出方帕，似是無奈又似是縱容道：“都已行過冠禮還這般愛哭。”

    淚眼朦朧間隻見雲淺墨笑意深深，不禁再度攥緊雲淺墨的玄色長袖，“從此便不走了吧，阿吟。”

    雲淺墨將袖子從他手中解救出來，雙手交疊與眉平齊，微躬身道：“孩兒拜見爹娘。淺墨自幼離家遊學，如今身體大好，師傅命孩兒歸府侍奉雙親。”

    慕陽駐足在雲淺墨身後沉默不語。

    侍奉雙親是真，友睦手足是真，親手斬斷孽根亦是真。闔家團圓如水中月鏡中花，三分真切七分虛幻，看得清抓不住。待時日一到，她脫身而出，徒留這一大家子人後半生活在愧疚中如深陷泥沼。果真狠心至極！

    司馬代薇瞧見雲淺墨時淚水已滾滾而下，待她俯身行禮哽咽出聲。這是她那未滿月便被抱離她身邊甚至連名字都還未來得及取的孩子；這是被她為求心安而刻意忽略多年的孩子；這是她那多年來無蹤無影，漂泊無依的孩子。看似恭敬可親，實則眼底的疏離半點未消。

    未得到回應的雲淺墨也不惱，自顧自地站直了身子，側頭朝身後道，“麻煩祖父為淺墨安排住處了。”

    慕陽看了眼淚流不止的大兒媳和隻顧低頭安慰媳婦的大兒子，抬步踏出書房，啞聲道：“隨我來吧。”

    玉笛在手中繞過幾圈，漫不經心點點頭。邁開步子跟在慕陽身後。

    走過幾處抄手回廊，遠遠便聽見水聲潺潺。定睛一看，一處閣樓依池而建，雕梁畫柱，池水澄碧。最妙的是閣樓一層有展台延出，依著池中生長的桃樹。微風輕拂，紗幔淺揚，倒是飲酒的好去處。

    “這幾日你便暫居於此吧。”

    雲淺墨淺笑，“如此便謝過慕國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