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這兩村來了兩個陌生麵孔，他倆在村口低聲商議了一會，便分了手，一個向著村東頭走去，另一個走向村子的南頭。過了一會兒這兩人又折返回來，在村子的中央碰頭，又聲嘀咕了一會兒。

    沈邦國急匆匆的來到了村委會辦公室，找到了顧祝仁，道：“村長，盧支書不在，這件事我隻好找你了。”

    顧祝仁問道：“邦國，別急啥事啊？坐下來慢慢。”

    沈邦國：“村來了兩個陌生人，到處找人打聽事情，也不知道他們是幹啥的，我怕他們是外地到我們這來尋訊滋事的，我是村治保主任，這件事我又不能不管，所以先過來跟你打個招呼。”

    顧祝仁：“邦國，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已經知道了。”

    沈邦國問道：“啥？你已經知道了，知道了為啥不跟我吱一聲？虧得我還算機靈，先跑來問你。”

    顧祝仁：“邦國，對不起啊，我也是剛接到電話，是那個馬來西亞的外商羅總打來的，他他的兩個手下今會來村調查這的民俗風情，沒想到這快就到了。”

    沈邦國鬆了口氣，道：“原來是外商到這搞調查的，我見這兩人鬼鬼祟祟的還以為是壞人呢。”

    顧祝仁：“邦國啊，這兩個外商可不能得罪，他們到我們這來投資，而且投資的數目非常大，他們為了慎重，做一些前期的調查是必要的。這樣吧，既然他們來了，我們就要好好配合，邦國，一會兒你過去，給他們做全程陪同，他們需要啥，你都要想辦法滿足他們，態度要友善，讓他們感到就像在自己家一樣。”

    沈邦國：“這個我可以做到。如果他們提出想吃老母雞呢？我咋答應他們？”

    顧祝仁：“這就難倒你啦？如果他們真想吃，那就上我家去，我家還有兩隻，你就殺一隻給他們，為了這個中外合資項目，我也豁出去了。”

    沈邦國：“好吧，既然你發話了，我心也有底了，村長，我這就過去。”

    顧祝仁一見他要走，趕忙把他叫住，：“你急啥？我的話還沒完呢，如果他們沒提任何要求，你也別充啥大頭蒜，不要太主動了，我們現在還不富裕，盧支書了，對待外商既要熱情又不失尊嚴，這可是個原則，明白了嗎？”

    沈邦國：“村長，你這樣一我就明白了，隻要他們不提起老母雞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到你家去抓雞的。”

    顧祝仁：“你話就是一根筋，動點腦子行不行？話也是一門藝術。起這個讓我想起了羅總，這個人就是有內涵，非常斯文，一看就知道是個經過高等教育的文化人，話那樣含蓄，跟這種人打交道，你會學到很多東西。”

    沈邦國問道：“村長，我可以走了嗎？”

    顧祝仁：“我了這多，你一點都沒往心去，算我白了。去吧，要好好待見人家。”

    下午，黃明亮帶了一個人來見顧長衛。

    顧長衛見到黃明亮十分高興，道：“黃廠長，您來啦？這位是……”

    黃明亮：“老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廠的雨衣款式設計師，他叫項明海，你以後叫他項工就行了。項工，他就是我們聯營廠的顧長衛，是專門負責生產的副廠長。”

    項明海上前握了握顧長衛的手，：“早就聽我們黃廠長介紹過你了，一直想過來看看的，就是沒有機會。現在好了，我們廠解散了，我們都成了下崗工人，自由了，想去哪兒就可以去哪兒了。前兩聽我們黃廠長，你們這需要一個設計人員，我就過來了。”

    顧長衛高興的：“真是太好了，你一來我們的廠子就有救了！”

    項明海：“先看看再，期望值不能過高，我也不是神仙，一切等看完了再。”

    黃明亮：“本來項工是準備自己開公司的，他想搞一個服裝廠，是我硬把他叫過來的，我的這個麵子他還是肯給的。”

    顧長衛：“那更要謝謝你了，你再不來我哥他老罵我，我啥本事都沒有，眼睜睜的看著廠子垮台。”

    黃明亮：“這怎能怪你呢？這事態發展的太快了，誰都始料未及的呀，我們都不是諸葛亮，能掐會算，最多隻能算個事後諸葛亮罷了。哎，你哥呢？他不在廠子？”

    顧長衛：“他在村委會，要不我派人去叫他？”

    黃明亮問道：“先別急，等一會兒，我想問一下，上次我跟你們商量的事情有結果了嗎？”

    顧長衛問：“您是問外商合資的事情？”

    黃明亮：“不是，我是想問一下有關項工的工資待遇，你們商量好了嗎？”

    顧長衛：“原則上已經同意了，每個月一千塊，這可是盧支書親自拍板的。”

    黃明亮：“如果能救活一個廠，這一千塊價有所值。項工，你看這樣行不行，你現在他們廠幹半年時間，半年以後我可能要另外派你用場。”

    顧長衛：“這不行，工資的事情可以再商量，半年時間咋夠呀？不行，不行，這絕對不行！”

    黃明亮：“顧廠長，你先別急，我的意思是你們廠可以跟項工先訂半年合同，不定就在這半年時間發生什奇跡呢，等到你們廠子生產穩定了，項工就可以脫出來搞其他事情嘛，他手頭還有很多事情，不隻是你們一家廠。”

    顧長衛：“這件事情我一個人做不了主，我先把我哥叫來吧，讓我來問問他，看他咋。”

    黃明亮：“那也好，幹脆把盧支書一起叫來，我們坐下來好好合計一下。”

    顧長衛：“現下村隻有我哥一人，盧支書他不在村。”

    黃明亮問：“盧支書不在？他去哪兒啦？”

    顧長衛：“他在縣醫院，哦，村有個娃子病了，在醫院動手術，他在醫院守著娃呢。”

    黃明亮問道：“這種事情還要盧支書親自出馬，難道就沒有其他人了嗎？”

    顧長衛：“黃廠長，這麵的情由您可能不知道，這個娃是撿來的，隻有半個腦袋，當時情況十分危急，做一台手術需要很多錢，也隻有盧支書，除了他，這種事情誰遇上了都會往後退的。”

    黃明亮：“可我聽這個娃子不是被一個撿垃圾的人領養了嗎？”

    顧長衛：“是有一個垃圾婆領養的，可她沒有錢。”

    黃明亮問道：“這來你們的村支書很有錢囉？他哪來的那多錢？”

    顧長衛：“他也沒有錢，不過這事落在他身上他就有辦法。”

    他們正著顧祝仁來了，見到黃明亮以後，先是寒暄了一番，黃明亮又把項明海介紹給他。

    顧長衛：“哥，黃廠長的意思先讓項工在我廠呆半年，待廠子生產一切都正常了就回去，我跟黃廠長了，這恐怕不行，我們廠子需要像項工這樣的人才，我們把你請來，就是想聽聽你的意見。”

    顧祝仁：“黃廠長，一句不好聽的話，你是怕我們養不起項工啊？我告訴你，我們就是把房子拆了也要把項工安置妥當了。項工，你就安心待在這兒，哪兒也別去，啥條件你都可以提，我們管吃管住，花多大代價我們也要把你留住！”

    黃明亮：“顧村長，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你們村這窮，能開出這優厚的條件已經很不錯了，一千塊相當於項工以前在廠三個月的工資了，項工，是不是這樣？”

    項明海點點頭：“是的。”

    黃明亮：“可是，我要考慮的是我那個廠，七百多員工，廠子關門了，他們都下了崗，年紀大點的還好，能退休的盡量讓他們提前退休，有一份退休金拿。可那些年輕的員工呢？他們拿了幾萬塊遣散費以後咋辦？都去做生意？他們中間有幾個是做生意的材料？我看沒這簡單吧。所以我跟項工商量好了，我們打算開一個服裝廠，把這些遣散的員工再招進來。這件事現在正處在籌備階段，可能需要一段時間，所以我就把項工先你們這來，讓他先設計出幾種新款式的雨衣，等把市場打開了，就可以正式投入生產。等你們這一切都正常了，到那個時候我那邊也搞得差不多了，再把項工請回去，這不是兩全其美的事嗎？”

    顧祝仁長長地舒展了口氣，：“原來是這樣，你咋不早？黃廠長，要不這樣，你也別籌備啥服裝廠了，你幹脆就在我們這兒幹得了，我們把一車間地方騰出來，專門生產服裝，二車間生產雨衣，設備和廠房都現存的，這樣不好嗎？”

    黃明亮問道：“可我那些員工咋辦？他們怎來安置？”

    顧祝仁：“讓他們來這上班，你隻要安排一輛班車，每接送他們上下班，問題不都解決了嘛。”

    黃明亮思考了一下：“你的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如果真的這樣，我可以把場地租下來，這樣倉庫和生產的問題都解決了。好吧，你等我回去以後慎重考慮一下再給你答複。”

    顧祝仁：“別考慮了，我們就這定了，聯營的合約還有效，我們兩家依然是聯營單位，既生產雨衣又生產服裝，人才和設備資源共享，重新打開局麵。黃廠長，不要再猶豫了，機會不等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