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添亂了！”王金山按住了漢大伯的手，“你冷靜些。縣鎮兩級政府決定清明節前後礙於建校的墳塋動遷。您老就別枉費勞神了！”

    “這是陰謀！你們這樣做會造報應的！”漢大伯手的鑿子在石碑上刻著漢字。

    “您歇息一下，大伯聽我。”王金山苦口婆心地勸：“您把石碑送河西吧。再現在提倡移風易俗，立這多的石碑沒有必要，一把鮮花三個躬，寄托哀思就行了。”

    “轟轟烈烈的戰鬥中，犧牲了多少英雄；冰凍歲月男人外在外戰山河、煉鋼鐵，來不及安葬他們的親人。他們活著的時候，沒有一個好覺，沒能吃一頓飽飯，現在給每人建一座碑吧，刻下他們的名字，做個安慰，做個證明。”漢大伯著，又一次拿起了鑿子。

    蒙飛虎將一輛嶄新的自行車停在大槐樹下，邁著矯健的步子大步流星來到跟前勸道：“漢大伯，你也當過教師，算是大槐鎮有文化的人。目前，國家在支持中西部建設，我們從省到村都在抓農業生產和學校籌辦。我們動遷墳墓也是村鎮縣各級政府研究通過的。我知道您來立碑，是一種思念，咱搬到河西去多好啊！”

    漢大伯置之不理，蒙飛虎逮著王金山、藏大槐狠狠地批評，一會兒怨指揮棚怎沒搭上？一會兒怨動遷墳墓建設學校的標語貼到哪了？

    這邊連蒙書記都來了，這棘手！王金山讓藏大槐去金槐灣和山槐莊動員，哪會怎樣的結果呢？

    蒙飛虎十分肯定王金山的工作，然後找一塊沒有刻字的石碑坐下。

    王金山認真地聽蒙飛虎談工作，前麵會有許多想象不到的事情，不管出現再大的困難，要相信群眾，依靠群眾，密切聯係群眾，要及時和上級匯報。

    “請蒙書記放心！”王金山話音剛落，隻見漢二叔帶著漢向前、漢向來等十幾個漢家子孫來到蒙飛虎的麵前，噗通跪倒，齊聲喊道：“蒙書記，讓我們的祖先好好安息吧。不要動他們！”

    “你們是學生，不要參與家長的活動。我們開會告訴你們，都忘了？”王金山跑過來勸，這些孩子還是聽老師的。但漢二叔握著棍子發話了：“是漢家的子孫，誰喊也別起來！”

    蒙飛虎騰地站起來，命令漢二叔：“你快孩子們起來！不然，我以破壞教育上報處理你！”

    “你以為我們漢家都是拿奶兒嚇大的孩子？”漢大伯。

    王金山趕忙去勸漢大伯：“我知道你們不想這樣做。把孩子喊起來，對蒙書記道歉，他絕對不會追究你。”

    漢二叔拗不過還是給足了麵子，把孩子喊起來。漢大伯也暫時停下刻字的鑿子，木然地望著蒙飛虎蹦出幾個字：“墳，咱能不動遷吧。”

    蒙飛虎一把奪過他手的鑿子扔出了老遠，道：“就是漢子麟來，這墳塋也必須遷！誰耽誤了學校建設，耽誤孩子們的上學，誰負責？”著氣衝衝地走了。

    漢大伯望著蒙飛虎遠去，手緊握著那把鑿子，無可奈何地：“漢家不能讓你們一張席子、一個坑就埋了！”

    王金山一聽覺得找到問題症結了，當即答應：“空飄來五個字：是錢不是事！”然後向漢大伯明，“鎮的遷墳文件規定：凡是因為本鎮建校動遷的墳塋，能夠在清明節前後半個月內遷往規定的新址，單棺按100元標準補償，雙棺按150元標準補償。這可是龍馬縣最高的補償標準啊！”

    “地冒出五個字：不是錢的事！”漢大伯。

    “大伯！你看看這兒上前座墳塋，隻遷墳的補償就要花掉十多萬的資金。大多數的墳主願意接受，連蒙家還沒有誰出來反對。你們漢家，漢向明是村長，沒有同意，但也沒有反對；漢老支書也在考慮漢副書記的意見。您雖然幹教育時間不長，可你是知識分子，也算人民教師。還有蒙槐香老師……”

    提到蒙槐香老師，漢大伯激動地：“我要給他們刻一個碑，讓大槐樹的子孫永遠記著。錯哪了？”

    “碑不刻就不刻吧。埋了的就埋了吧。隻要活著的人用心記著。”王金山再一次握住了那隻緊握鑿子的手。

    漢大伯停下了，王金山幫他遞過煙袋、紙條和火柴。漢大伯先卷了一袋紙煙給王金山，再給自己卷了長長的一支。

    “坐下吧。”漢大伯淡淡地對王金山。

    王金山坐在他的旁邊抽吸那支別具一格的紙煙，聽著漢大伯講漢光耀抗戰傳奇和對子女的教育故事，聽著漢大伯當初做民請教師為農村教育拚搏的事跡。他知道漢大伯絕不是阻礙建校的主，在漢大伯心有一個難以解的結！漢二叔是牆上的草，從不會自作主張。漢子麟雖然霸氣，愛麵子，但他畢竟是老紅軍的兒子，是黨培養下的八路軍抗戰英雄和祖國建設的老支書，他終究會同意政府的決定。讓王金山唯一不放心的是漢向明，在他的背後還有一個老路不明的田本先生。

    王金山的擔心不是多餘，漢二叔在找漢子麟的路上碰到了漢向明，把蒙飛虎的話告訴了漢向明。

    漢向明又添油加醋地鼓動父親：“爹！你我們漢家支持革命和祖國建設以及學校的發展做過多大的貢獻啊！在動遷墳塋上，蒙書記遇到一點困難，總不能指名道姓讓你去，還就是你去，這墳塋也必須遷！”

    “我倒要看看漢家不發話，誰敢？”漢子麟滿臉的怒氣，清瘦的臉青筋迸出。又一想：漢向明曆來做事讓他不放心，就多了一個心眼，稍作鎮靜地：“把你大哥喊來，我有事商量。”

    漢向明一想漢向陽動員了父親一個晚上，知道父親猶豫了。他想借蒙飛虎的話把局勢搬過來，就：“大哥是鎮的副書記，他為他的官，顧不得漢家先祖的墳，我們應該理解！”

    漢大伯埋怨著，“不管混得露屁股還是穿紅袍，也要回家。蒙家都要動遷宅子了！”

    “爹！我去看看。”漢向明。

    “我自己有腿。”漢子麟臨走時又吩咐漢向明，“你去喊他去廟一趟。就，晚了，爹埋在那了！”

    漢向明不敢怠慢去找漢向陽，漢子麟抓起白蛇出了大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