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然居。
“誰在那兒?”
大抵是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顧景煜嗓音沉沉的問道。
“是我……”
蘇栩栩緩步走到了他的身旁。
“你怎知道朕在這兒?”
看到是她,顧景煜緊繃的神情似乎微微鬆了些,男人沒有看她,一雙墨眸仍是幽幽望向了閣樓之外。
“今是你的生辰,我猜測,你可能會在這兒……”
蘇栩栩故作輕鬆的道。
沒錯,今是眼前男人的生辰,她一早就揣著先前準備好的東西去找他,卻沒有想到他不在殿中,問過他身邊平常服侍的幾名宮人,也不知道陛下去了哪兒,蘇栩栩稍微想了想,猜他可能會在這兒,就不由的找到這兒來了。
畢竟,這怡然居是宸妃娘娘生前所居的地方,今又是眼前男人的生辰,這樣的日子,他應該會加倍想念生母吧,所以,會出現在怡然居並不出奇。
她的推測沒有錯。
這也是顧景煜為什會在這兒的原因。
“這兒是朕出生的地方……”#)&!
男人一雙墨眸落向遠處,神情有些幽遠:“一晃,竟二十多年過去了……”
“對啊,時間過得真快啊……”
蘇栩栩也不禁感歎道。算起來,自從她穿越到這個時空,也已經三年多了,而入宮也快一年了。
時間就這樣在不知不覺中一點一點的走了過去,流逝的悄無聲息,驀然回首,才發現竟已經過了那久。
顧景煜似乎不知想到了什,笑了笑:“朕時候,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夠活到在這大……”$^@^
那笑容像是掛在簷下的一截碎冰似的,涼涼的,搖搖欲墜,落在人心,激起細微的疼痛。
蘇栩栩知道他的是什,張了張嘴,卻發現所有的寬慰在麵前男人幼年之時曾經有過的所有痛苦麵前,根本蒼白而無力。
顧景煜似乎也不需要旁人的寬慰,自顧自的了下去,嗓音沉沉,像是再次陷入到當年的情境之中:“那個時候,朕每都在害怕,用膳的時候,會害怕麵是否下了毒藥;走路的時候,會害怕會不會有人突然將我推落水中;哪怕是睡夢之中,也會怕第二再也醒不過來……”
那種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感,就像是埋在他骨髓的一根刺,總會時不時的冒出來,狠狠紮他一下,提醒著他,自己曾經經曆過的所有痛楚。
哪怕是這樣慘痛的過往,如今男人來,也更多的是一種平靜的漠然,落在蘇栩栩的耳中,卻是一場巨大的風暴。
她知道,麵前的男人幼年之時曾經被推落水中,差一點溺水身亡,是當時的葉屏幽救了他……雖然他沒有,但蘇栩栩知道,這絕對不是唯一一次發生在他身上的“意外”,太後娘娘那恨他與宸妃娘娘,又怎容許他活在這個世上呢?
她無法想象,五六歲的孩童,是如何在波詭雲譎的皇宮生存下來的,更不敢想象,那個時候的他,是如何活在每日的恐懼之中,不知所措,時時防備著不知從哪來的明槍暗箭,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明,不知道自己什時候就會不知不覺的死去……
這樣的日子,對任何人來,都是極大的殘忍,更遑論那個時候,尚是幼童的顧景煜。
她不知道麵前的男人是怎樣熬過了那段歲月,她多想她能夠穿越到那個時候,去抱抱那個可憐的孩童,告訴他,沒事的,一切都會過去的,告訴他,他並不孤單,告訴他,她會一直陪著他……
就像現在這樣。
“都過去了……”
蘇栩栩走前一步,輕輕握住了身旁男人的大手:“顧景煜,那些不好的事情都過去了,以後不會再有任何人能夠傷害到你的……你會長命百歲,會兒孫滿堂,會得到你所有想想要的,你會過得很好很好……”
這一切都是麵前的男人應得的,所有的磨難,都終將過去,他無需再為時候的種種陰影而惶惶不可終日,他會活至耄耋,壽終正寢,會在那些他愛著、也愛著他的親人朋友的陪伴下,過完這一生。
他值得這樣的美好。
“會嗎?”
顧景煜想象著想眼前女子描繪的那些畫麵,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那些美好的人生,對現在的他來,似乎隻是一個遙不可及的夢,他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那些畫麵,更沒有期許過……因為對他來,那樣的想象,不過是奢望,他每日想的不過是怎樣的報仇雪恨,怎樣的保住他的皇位,怎樣的讓那些曾經謀害過他、謀害過他的母妃的人,死無葬身之地……
他的雙手,早已為此沾滿了鮮血,他從來不曾後悔過,成王敗寇的道理,他自就知道,從走上這條路起,他就知道,如果敗的話,就意味著死,而贏了呢?他從來沒有想象過,他贏了這場仗之後,會有怎樣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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