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生覺得不像，他認為卓文青沒有瘋，他隻是在向他傾述那壓抑心中二十多年的情緒，但顯然發酵太久出現了偏差。

    看著卓文青蒼老的麵容，再聯想到歐陽景滿頭的白發，不禁生出同情，其實他們不老，也才四十多歲，正是修士最鼎盛的年紀。

    想到這兒暗暗依照卓文青的話將整段往事重捋一遍，結合自己的認知去除掉他話的偏見，重新構建出他們的經曆來。

    在二十多年前，有三個興趣相投的少年相遇，引為知己，結為兄弟。直到有一他們受歐陽景所邀去一心宗做客，然後中毒，落得修為盡廢，前程變作末路。

    大受打擊的三人從此不再相見，荀叔回到村子養家糊口。而這名老者顯然一心想著報仇，終於在某一認識了某個人，破除了毒素，重新開始修靈。直到修為大成，這才來到一心宗報仇雪恨。

    往事捋順後，淩生想到了一個關鍵的問題，那個投毒的人真的是賀其思嗎？

    淩生有些不相信，若真是賀其思，歐陽景會看不出來，並且還會如此維護他，很可能投毒之人另有其人。

    不能讓無辜者枉死，不能讓為惡者逍遙法外。

    “：前輩，您可能真的有什誤解，您怎就認定投毒的人是賀其思？”淩生問道。

    “：不需要確鑿的證據，隻用從結果來看就一切清楚得很，對誰最有利誰便是凶手。當時我們三人也算有名氣，沒少有嫉妒之輩，但怎都沒想到會在一心宗中毒，而當時有理由有能力下毒的隻有賀其思。”

    “：這前輩並沒有見到賀宗主放毒……”

    卓文青怒道“：誰下毒會讓你親眼目睹？”怒問完放緩語氣道“：那時歐陽景資在他之上，也受他師父的寵愛，下任一心宗宗主之位沒有意外就是他的，可結果就有了意外，你不是他還能是誰？”

    看上去確實賀其思的嫌疑最大，可是沒有證據證明，淩生驀然想到龐魚的那句話，再聯想卓文青的所作所為恍然大悟。誅人死罪，誅心未嚐不是，原來便是這個意思嗎？

    淩生趕緊再問道“：前輩，當日一心宗之行就隻有你們兩人嗎？”

    卓文青道“：還有周清彥，以及賀其思的跟班叫楊什來著的。當日我們五人共飲，我與荀林嗜酒，因而喝得最多，中毒也最深，他們幾人喝得少，中毒較淺。”

    楊什的估計很可能是楊一凡的阿父，至於周清彥這個名字倒是第一次聽聞，陌生自然讓人警惕與懷疑。

    “：前輩，想當初你們也是驕之輩，這周清彥能與你們同飲，想必也不是籍籍無名之人，可為何我從未聽人提到過這個名字？”

    卓文青道“：這個人我也不清楚，他與荀林交好，還與荀林並稱什‘清河雙傑’，當時我們可沒少拿這事笑話他。”

    淩生目光一閃，遲疑著問道“：前輩，您覺得有沒有可能是這個周清彥所為？”

    卓文青搖搖頭，“：不像，這個人行事端正，不似那陰險之人。”

    淩生又重頭想了想，怎奈情報實在有限，無法得出有用的結論，看來這個投毒之人隻能留給時間去懲罰了。

    兩人一陣沉默，淩生忽然想到他是來摧毀萬山門的，可是怎對萬山門的太上長老生不出殺意，甚至真的覺得這隻是一個可憐的人。

    淩生仰頭看著卓文青真誠道“：前輩，您是荀叔和師父的兄弟，您跟我走吧，以後我照顧您。”

    卓文青怔了幾息，怒吼道“：滾，我讓你快滾！”

    怒吼在殿內回蕩，淩生的臉色很不好，但沒有真的走。雖然不知卓文青為什會有這強烈的反應，但淩生明明從他怔住的那瞬看到了意動。

    歐陽景曾經也是這對他的，然而再見已是人永隔，遺憾不該有第二次。他相信不管是荀叔，還是師父都會支持他的決定，那他沒理由不這做下去。

    正當淩生想著該如何服卓文青時，那口唯一沒有打開的水晶棺突然響起一道聲音，“：卓文青，殺了他。”

    “：門主，我不會離開的，請你放他走！”

    水晶棺沒有絲毫動靜，冷漠的聲音再次傳來，“：這快就忘了曾經的誓言嗎，報了仇就要反悔了嗎？”

    卓文青對著那口水晶棺跪下，磕頭不止，求饒道“：沒有你，二十幾年前我就死去，當日的誓言一日不敢忘，隻是這個人是我故人的弟子，求你饒他一命。”

    “：他屢次三番壞我大事，如何能饒！卓文青，你以為你是誰，還想左右我不成，莫忘了你不過是我養的一條狗，既然狗不聽話，殺了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