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的子彈亂飛，轟鳴的炮火將一次次做著決死衝鋒的步兵團一次次打退。

    位於中原和大雪山交界處的幾座大山處，建於山腹內的大唐軍指揮所，何昊死死的盯住牆上掛著的戰術地圖，不時因榴彈炮轟炸所抖落的灰塵土屑早就將他弄的灰頭土臉，但是出發時請命的意氣風發早已不在。

    “一群蠢貨！還敢自詡西北鐵軍？居然讓這群大雪山的泥腿子打到這了！要是再讓他們往前一步踏入中原，我如何向孔指揮交差！如何回去麵見太傅？提著腦袋嗎！？”何昊發完火，死死地盯著麵前幾個軍團長，道：“我們西北軍能否恢複名譽，各位能否保住自己項上那顆人頭，都在此役！給老子記好了，現在那顆人頭不過是太傅開恩暫時寄存在你等肩膀上的，明白了嗎！”

    “喏！”這一圈青壯年將領都是跟隨何昊轉投大唐的，他們不甘於被早先西北軍腐敗的軍政機構壓榨，都是懷揣著抱負的年輕人，而一些老油條，大部分都在他們對麵的陣營了。

    其實這場仗沒開始打的時候，孔傑就和葉子明談論過了。

    論單兵武器裝備，雖然大雪山不如大唐軍，但是差距也有限，步兵的步槍性能限於此世界的工藝，普遍射程也就在百米，而因為此界人身體素質普遍好，所以尷尬的景象就出現了，一大堆身披重甲佩帶長刀的突擊隊一個衝鋒，就能殺到敵人戰壕麵，而普通步槍除了直接打入麵甲前的觀望孔能擊斃敵人外，打到別處連個痕跡都夠嗆，充其量就是‘叮’的一聲後，衝鋒的人偏下身子，然後繼續端著長槍大刀殺過來，而隻有布甲的普通步兵基本就是被這些鐵罐頭砍殺的份。

    因為大雪山礦藏數量及質量就極其優秀，所以近些何昊的輕步兵團是被這些重步兵打的滿頭大包；何昊本來是過來和被打殘建製的步兵團換防的，所以人馬皆是輕裝上陣，而到了這連綿的山脈中，輕騎兵如同被斷了腿一般，完全失去了威脅，步兵的步槍也無法應對大雪山數量龐多的重步兵衝鋒隊，雖然這些精銳士卒披重甲導致作戰時間不長，但這是在山地攻堅戰，一隊精銳隻要能在一條防線上打開口子，後麵如潮水般的普通士兵就能迅速擴大戰果；如果是平原戰，何昊有一千種辦法治死對麵的重步兵，但這山區中，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報…將軍，孔指揮派人運送輜重補給的隊伍到了，您快去看看吧，好多東西啊！”何昊楞了一下，道：“不許大驚怪的，都隨本將出去！”幾人沿著地道一路經過數個哨卡，終於看到了孔傑送來的大禮。

    “這……”何昊本來認為，這一戰就是因為大唐不信任他的西北軍，所以他早就做好了準備，寧可把部隊打殘，隻要根基還在，中高層士官還在，他就有把握重建西北軍，因為這隻部隊的軍魂還在，且因為血肉磨盤的碾壓，而變得無比凝實，將成為一隻鐵血精銳。

    但這些的前提是他們能在這種極度不利的戰場當中站穩腳跟，甚至贏下來，可是客觀條件上的劣勢是不已將士們的精神所能轉移的，在勇猛善戰的部隊，也無法在子彈刺刀都無法傷到敵人的情況下取得勝利。讓輕騎兵下馬在溝壕攻堅戰中對抗重步兵，更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出征之前，何昊原本想找機會見一次孔傑，送些禮物探探他的口風，順便為自己部隊爭取到一些更好的資源，但是未能如願，他知道這是考驗，考驗他能否在如此不利的局麵下還能頑強的咬牙挺住，考驗他是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人，將軍。

    同一時間，與葉子明對飲而坐的孔傑在幾個羅衫半解的書院侍女服務下吃著珍饈，琢磨著時候差不多了，才開口問到：“掌令，為何不開始就將軍備送到，反而要等何昊部損失慘重，幾近建製被打殘才…”

    “，孔兄，我問你，現在對何昊而言，最重要的是什？”葉子明微微向後仰去，一個機靈的侍女馬上微微挺起胸，輕輕的撐住他，細心地按摩起來。

    “最重要的……他這種未戰先降的軍事世家，最是遭人猜忌，而他有手握重兵…那應該是保存實力吧，畢竟這些軍士即是他翻盤的資本，也是他自保的依仗啊！”

    “再多的軍士能有我大唐多？在精銳比得過我數萬羽林？”

    “那…”孔傑有些吃不準了，試探道：“就應該是獲得我大唐信任，成功立足於朝堂之上！”

    “取得我大唐信任太寬泛了，何況立足於朝堂？僧多粥少的，有幾人願意他何家莫名其妙插一杠子進來？那恐怕除非是我親自出手保他，恐怕長安的豪門士族就會把他先一步幹掉了！”

    “我明白了！”孔傑一拍大腿，“所以掌令那才特地出言，冊封他為5平偏將，之後還特意將前線任務交給他，為的就是表明一個支持何昊的態度，保他度過這段最艱難的起步期。”

    “…”子明張口吞下侍女剝好的葡萄，輕輕的撥弄著手上的紙扇，道：“孔兄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啊…”“願聞其詳！”

    原來，葉子明當初更本就不怕他何昊有反意，畢竟哪有一隻大象會在意手下的螻蟻是否造反？葉子明在何家歸唐，何浩戰死後，連廠衛信息網都沒用，就知道是地下世家的動作，肯定是他們走漏了消息，不然有著數千親衛保護的何浩，加上大唐供奉趙安國秘密隨行，這下哪不能去的？怎就那湊巧遇上了叛軍如此精銳的主力？還是在草原腹地，有點腦子的叛軍早就跑到雪山去了，留在西北草原無非是多添一撥枯骨罷了。

    但是這件事葉子明沒有追責，隻是事後補償何昊，破格提拔其至5品武將；葉子明很欣賞兩廠搜來的何昊的履曆，從其年幼到後來隨何昊投唐，其中無數利益抉擇與取舍，他一個青年的決斷竟然比許多老於世故的大臣還要迅速果斷，且深思熟慮後一旦做出決定，便會立即付諸行動，靜如鐵塔動若雷霆，形容的就是何昊這類將領。

    想徹徹底底收服這員大將為己所用，需要的手段就不是簡簡單單的一些封賞能做到的了。何昊千來降，也得在金鑾殿上才能偷偷抬頭看一眼葉子明，這種距離感和地位差異無形中樹立了威信，在其最為困難的時刻親自出手保他一命，又是立德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