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勒邁步走向坎貝爾，房間雜亂的呼吸聲仿佛都消失了，每個人都緊張的看著他。

    老法師抬起頭，目光交接。

    羅勒看著他，嘴唇動了動，終於開口。

    然而，脫口而出的並不是預料中的那句咒語。

    “不是你。”羅勒平靜的看著坎貝爾。“對嗎？”

    回答他的是老法師古井無波的雙眼，那如同一汪深潭，幽靜深邃，答案隱藏在最深的地方。

    “我並沒有在試探你。”羅勒微微笑了起來，語氣沒有半點猶疑。“你並不是沃爾夫，你就是坎貝爾。”

    幽暗的潭水終於泛起一絲漣漪，老法師的目光中的驚訝一閃而逝，依舊沒有開口。

    “從一開始，這個房間就是一個幌子。”羅勒轉開目光，不再看著誰，像是講故事一般，將內心的推測娓娓道出。“我曾觀察過馬戲團的魔術師，他們總能變出鴿子，從帽子，手套，衣服，甚至我的頭發，變出一隻隻胖乎乎的鴿子。”

    坎貝爾的眼神閃爍，似乎明白了羅勒的意思。

    “一開始，我以為那是一種類似於魔法的神奇能力，能夠憑空創造出一隻又一隻傻呼呼的胖鴿子。”他頓了頓，看向萊因哈特。“就和你們教義中，那位至高無上的存在創造人類一樣，魔法師創造鴿子。”

    萊因哈特臉色鐵青，狠狠地瞪了羅勒一眼。

    “直到有一…”羅勒笑著將目光移開。“我站到了一個魔術師的後麵，以一個旁觀者，而不是觀眾的角度，去觀察這一神奇的過程。我發現，每當鴿子出現之前的那一瞬，那個魔術師總會用力的揚起手杖，發出一聲極其尖銳的叫喚。我觀察過許多不同的魔術師，他們慣用的手勢，著裝都不同，但這個動作，卻如同約定俗成一般，出現在每個魔術師的表演。”

    “我終於發現了他們的秘密。”羅勒開始慢慢在房間踱步，走到每個人的身邊，卻不停留下來與他們對視，仿佛這是一個舞台，他不是在話，而是一場引人入勝的歌劇中的演員一般。

    “魔術師不能憑空變出鴿子，他們所作的，隻不過是控製。控製觀眾的思維，控製他們的視覺，聽覺，以及所有的感官。後來我知道，他們對這一招有個形象的稱呼…”

    “障眼法。”

    聽到這個詞，坎貝爾不自覺抬起手，想要摸摸鼻子，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卻發現手已經抬了起來，而羅勒的那雙眼睛則是不知從什時候開始，靜靜的注視著他。

    老法師露出一個尷尬的笑容。而其他的人依舊是一臉的茫然，很明顯沒有抓住羅勒話的終點，到現在依舊雲霧，不知道這個時候，羅勒提起那些街頭把戲做什。

    “這個障眼法，從我踏進這個房間的那一瞬間，就開始起作用了。”

    康托斯皺著眉頭，似乎意識到了羅勒話的一絲，眼睛閃過一絲思索，隨後抬起頭，環顧房間的幾人，微微露出恍然的神色。

    “沃爾夫的障眼法，就是你們五個人。”

    格倫大驚失色，拚命擺著手，生怕羅勒誤會自己，而一旁的萊因哈特和盧克則是陷入了思索，看上去像是把握住了羅勒話的真相。

    “我一進門就看見你們坐在這，而他又通過坎貝爾先生您向我傳話，“我就在這個屋子”，對嗎？多及時的線索，仿佛在告訴我，勝利已經近在咫尺，我隻要站在您和康托斯先生的麵前，輕誦咒語，一切就結束了。”

    “事實上，如果我剛才真的走到您的麵前，事情的確就結束了——以我的失敗告終，對嗎？”

    坎貝爾已經笑不出來了，看向羅勒的眼神充滿了驚訝，還有微微的讚歎。

    “並不是五選二。”羅勒將目光從坎貝爾臉上移開，慢慢轉身邁開步子，朝著一個誰都想不到的方向走過去。“而是六選二。”

    “我的對嗎……米蘭。或者，我該叫你沃爾夫？”腳步停在房間最容易被忽略的那個角落，羅勒看著麵前的女孩，緩緩開口。

    燈光遺落的昏暗角落，米蘭緩緩抬起頭，她臉上的畏懼已經消失，慢慢浮現出一絲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