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形荷塘生著深綠色的水藻, 夏夜悶熱, 比腿肚還要高的草叢蹦出一隻角蛙。它活動著雙腮, 靜靜望著穿白襯衫的女孩, 昏黑地的哭了許久。

    “不要再為這些事情難過了。”程未輕歎一聲，摟住她顫抖的背脊。

    有他在, 就有了放大委屈的力量。

    淡藍色的紗裙隻能遮住大腿的光華，隨著宴暘撲進他的胸膛, 沒有遮擋的腿垂在男人的胯間，姿勢曖昧。而他這件可憐的衣服不光被她死死拽住, □□成泄憤的工具，更用來擦拭女生流不盡的鼻涕和眼淚。

    “怎越哭越起勁了。”程未微皺著眉，用自己沒有刮淨的側臉, 蹭了蹭她滾落腮邊的淚, “一生百年，沒有人能做到順風順水。既然未來的挫折會花樣百重, 你又何必計較隨手撂在身後的事。宴暘, 你但凡有點出息, 就不應該坐在這哭。”

    “我沒出息？”宴暘抬起腫成爛桃子的眼睛, “像你這種得過且過, 從來沒有為一件事努力過的人, 又怎可能明白我的感受！”

    程未不樂意了：“誰我沒有，我為高考努力了三個月, 超一本線二十四分。”

    “媽的, 老不公平。”宴暘哭得更凶了, “我為高考努力了三年，居然還比你少了兩分。”

    “不怪你，畢竟學習是需要腦子的。”程未親了親她，巴掌大的桑樹葉被風吹落，劃過他低垂的眉毛，“既然你這笨，不如每吃吃喝喝、笑笑鬧鬧，為什要想不開心的事□□為大腦增加負擔。”

    欠扁的程未總能燃起她的怒火，宴暘用拇指擰他胳膊上的肉：“你全下第一豬，晃晃頭都能搖出水，喂，你是不是想要我親手為你寫一副挽聯。”

    受力麵越痛感越強烈，程未縮著脖子，從嘴巴嘶出一聲：“你可想清楚，我要是死了，你身為寡婦可再也找不到這樣完美的飯票和肉票了。”

    這話的討人開心，她和緩了苦瓜臉，衝他連呸三聲：“鬼才嫁給你。”

    夏夜的月色容易敲打心魂，宴暘把雙腳搭在他的膝上，聽著他的聲音，漸漸消弭了大半的不安。沒過多久，她又開始自尋煩惱：“尤喜也參加了換屆麵試，萬一她被留任辦公室副部，晚上肯定是要問我麵試結果。”

    “問就問唄，這有什不敢的。”程未把她抱坐在胯上，親吻她的耳垂和係在脖頸上的格子rker，“有本事，就讓她比比男朋友。”

    擴版襯衫被人從下撩起，他的指尖一點點地流連光滑的皮膚，和連綿的腰線。宴暘重重拍著他的肩，用瞪得超大的眼睛，警惕地掃描四周：“喂，別在學校耍流氓。”

    在這一刻，程未的語文成績有了質的突破，他分析字詞、得出重點，最終在她耳邊輕輕吐出：“宴暘，那是不是除了學校，任何地方都可以耍流氓。”

    見她怔著一張臉傻的像隻吉祥物，程未忍不住笑意，又添了一句：“樹林還是街心公園，你選一個吧，我都行。”

    不太放心宴暘的狀態，程未騎著共享電瓶車，和她一路東拉西扯。

    也許話癆是快樂的，當寂寞被嘴巴堵上，就沒有閑暇去照顧胡思亂想的心思。宴暘模仿台灣電影的中學少女，伸出手臂，緊緊擁抱坐在身前的男生。

    隨後，她發現他新買的恤衫被撕破了一隻袖子，還沾了斑斑點點的塵土。聽到她的疑惑，程未滿不在意地笑，隻在街上遇到了想要順走手機的偷。

    宴暘信以為真，先緊張兮兮地把他從頭到腳摸了幾遍，確認沒有傷口，這才放下懸空的心髒。

    夜風把頭繩吹開輕飄飄地落在人行道，宴暘相信，會有一場大雨將它不斷衝刷，直到淹沒在暗湧的深井。

    它亦如煩惱，遲早會成為記憶的遺棄品。

    -

    周六的寢室一片百廢待興。宴暘推開門，繞開幾個拆封的快遞盒，從兩副還尚未清洗的碗筷，嗅出紅油麵皮和老壇酸菜的香味。

    把書包扔在床上，宴暘豎起鏡子，心翼翼地摘著方形耳環：“服了，你們今就吃這個？”

    正在王者榮耀的薑齊齊，很不容易的抽出一根手指，點了點腳旁的外賣盒和匯源果汁。

    “墮落，頹廢，懶惰。”宴暘毫不吝嗇的點評，“希望你們再接再厲，爭取學會用泡麵桶大便，這樣就可以省去走出宿舍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