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蘭小騷 本章:第八章

    第八章

    入夜後的淩影殿,是如死亡之城一般的幽暗,無盡地黑暗籠罩著這片天空,寂寞、哀傷、陰冷、恐懼都在這黑暗地壓迫下肆意流竄,交匯成一條幽暗的長河,默默無聲地往悲絕的盡頭流淌。

    整個淩影殿無聲無光,說不盡的蕭瑟死寂,也許是想用黑色的夜幕作為屏障掩蓋暴風來臨的恐慌,也或許是在為誰做著無能為力地默哀。

    但黑暗沒有完全覆滅這片天際,還有一處燈火通明,那是一個地窖,在綾影殿的最底層,也是最陰暗的所在,讓人絕望的是,這點起燈火後會比黑暗還要恐怖。

    牆上帶著鐵鏽的火焰跳著妖異的舞蹈,把這個充斥著血腥、汙穢和墮落的空間點亮,讓極端的愛恨在這放肆地上演。

    綸的雙腳被牢牢捆住,身體懸空吊起,這次用的不是風索,而是冰冷的鐵鏈,把肉色的身軀整個淩空倒吊著,一點輕微的搖晃都可能使腳踝與鐵鏈摩擦出血,而雙手被緊緊反綁在背後,已因為反綁時間過長而感到麻痹,讓人不由得想活動筋骨,但這一動,粗糙的鐵鏈和細致的皮肉立刻產生的擦傷,血就從腳踝順著腿緩緩流下來。

    綸的腦子由於長時間倒吊充血而有些混沌,但卻能清楚地感覺到那淩烈的風鞭不斷落在雪白的肌膚上,撕拉出一道道細長的傷痕,血從每一寸破損的肌膚湧出,在那原本精美絕倫的身軀上緩緩流動,淌成刺目的淩亂,就像價值連城的絕世名畫被胡亂潑墨,染成了慘不忍睹的模樣。東親自揮舞著鞭子,除了想發泄心中那已然承擔不住的極端憤怒,還因為除了他自己,誰都不能傷害綸,直到這一刻他依然深深在意著這件事,他容不得任何人傷害他,而他自己卻又不得不傷害他,這樣的舉動究竟是保護還是傷害?

    “你知不知道背叛我的後果很嚴重。”東聲音縱然桀驁,但仍掩飾不住他已經快被憤怒和心酸折磨到發瘋的事實。

    綸虛弱地睜開眼,那一眼清冷淡然,眼中的柔光就像簌簌而落的飄雪:“我是什?奴隸而已,背叛?太抬舉我了吧,我們似乎不是戀人關係,我愛上誰了好像並不關你的事吧。”

    東頓時語塞,的確無言以對,他們從來就沒有開始過,縱然彼此的命運已經不可分割地糾纏在一起,千生百世也不可能了斷,但他們之間直到今天依舊什也算不上,他們可以是主仆,但這種程度的關係,又怎能要求愛情上的忠誠?

    一想到這,怒氣就如點燃的煙花,直線往天上衝,怒不可遏之下,唯有寄望於手中殘酷的風鞭,生冷地抽去,撕出一片火辣的疼痛。

    一鞭又一鞭,指向綸最敏感的部位,每一下鞭撻,都引起渾身的顫栗,東熟練的手法,居然鞭鞭落在同一個位置,已經翻卷的皮肉失去了肌膚的保護,在空氣都附帶著鑽心的疼痛,而後來的鞭子打在了已翻開的皮肉上,更是錐心刺骨的痛,那痛還未散開,又是一鞭落在正劇烈疼痛的位置,掀起更深重而難熬的痛楚,仿佛靈魂的深處在顫栗。綸的臉上布滿剔透的水珠,不知是痛苦煎熬出的熱汗還是流上臉頰的血滴,滾過那俊逸不凡的眉毛滑到他細致黑亮的發線上,順著千萬縷黑絲滴落,而他卻始終不哼一聲,默默承受著這一切,也許他早已料到,在他做出這次反擊的時候,他就料到這個結果了。

    “你殺了哲?”綸強行支撐著虛弱的神智,用輕到幾乎淡不可聞得聲音問道。

    “你還在想他?他就那樣值得你愛?”東氣得渾身發抖,雙目是狂暴的赤紅色,說著又是狠狠地一鞭抽來,比之前的任何一鞭都要重。

    “我喜歡誰與你無關!你不是妄想著我會喜歡你吧?”綸還在固執地跟他角逐著,他明知這樣會激怒東,甚至會遭致更嚴重百倍的後果,但無所謂,隻要能讓他難受、讓他發瘋、讓他苦不堪言那一切都值得。

    東的臉就如被黑夜吞噬了一般,在地窖陰暗的光線,折射出一大片陰影,看不清表情,隻知道那是妖嬈的火焰都推不開的黑暗。

    東一聲令下,鐵鏈迅速放下,綸就身不由己直直地往下墜,下方是深深的水潭,整個頭浸在麵,原本已微弱的呼吸立即被無情的液體打斷,水順著眼耳口鼻發瘋似的往灌,像倉惶地尋找避難所一樣,在整個頭顱放肆地流竄。

    每一點空氣都被殘忍地剝奪,意識也從而模糊起來,看著眼前不斷竄起的水泡,聽著死亡逐漸臨近的腳步聲,心跳還在用力地湧動著節拍,但那生命的張力卻在漸漸虛弱。

    忽然感到腳上傳來劇痛,整個身體又被拉了起來,離開水麵的那一那,空氣重新回到了身體,鑽得太快,引起了劇烈的咳喘,吐出滿腔澀苦的水,雙耳的嗡鳴帶來陣陣暈眩,各種知覺都宣告著重新找回了生命,但心卻哀歎著又回到了地獄。

    “我很好奇,我想知道你究竟能倔強到什時候。”東抱起雙手,冷眼看著,仿佛這一切就是一出折子戲,嘩眾娛賓而已。

    “我會……咳咳……倔強到…你死…的那一天!”綸的唇微微張合,還在說著刺激東的話,他不會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打擊他的機會,甚至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境況和後果。也或許綸是在求死,死亡的確比這些非人的折磨舒服太多了,何況自己的死本身就是對東是最沉重的打擊和報複。

    戰場上最恐怖的廝殺莫過於忘我,那種連命都不要也要堅持殺死對方的執念就是最恐怖的存在。

    囂狂如東,也不禁戰栗了一下,手一揮,鐵鏈又伴隨著陣陣幽冷的脆響迅速降下。這次是整個身體全浸到了深深的水潭,渾身忽如烈火附體殘燒一般,滾燙的痛,那些傷口比原來疼上數十倍,像肌膚在一點點爆裂,而口鼻中還不斷灌入苦澀的水,幾乎靈魂就要瞬間離體了,這烈火燒身般的痛混在沉溺窒息的水,令綸終於忍不住痛呼了一聲,可這一聲還未發出,苦澀而無情的水就從咽喉張開的那一瞬間肆意入侵,把聲音撕碎,把生命推向臨崖的邊緣。

    死亡再次敲響了警鍾,卻又再一次被拉了起來,綸已經徹底癱軟了,全身上下沒有一點力氣,身體就無力地吊在哪,仿佛這具軀體本就是個沒有生命的裝飾品。

    “怎樣?滋味還不錯吧?這潭的可是海水,有的是鹽分滋養你的傷口,有沒有讓你清醒一點?記得自己該愛誰了嗎?”

    綸仿佛連睜眼的力氣都沒了,眼閉著,收起了那深邃到令人的顫抖的眼神,然而依舊擋不住綸從靈魂散發出來的魔魅,也阻擋不了他那比性命還重要的倔強和冷傲:“真是可悲…縱然你…手段強硬……說到底,你還……還不是在求我愛你……在乞求我愛的施舍,你……你隻是個可憐蟲……”

    “你……你!”東徹底被激怒了,他嘶聲咆哮,這是他一直以來都從不敢麵對的事,卻被綸-赤-裸-裸-地揭穿,他不肯承認卻無法否認,他萬般掙紮卻怎也逃不開這強烈的愛意,他寄望於血腥的殘暴來減輕痛楚,卻將痛楚一次次升級,綸的這一句話,真的讓他徹底淪陷了。

    東血紅的眼就像一個惡魔,不,比惡魔還要恐怖凶殘上百倍,他揮手打斷了鐵鏈,綸整個身體就像從手中跌落的玉石,沒有絲毫猶豫,就跌入那無底的深潭中。

    烈火焚身的劇痛再次燃起,海水窒息的溫度又捂住生命的臉,劇痛與窒息將脆弱的神經一根根拉斷,綸不想在支撐了,就放棄吧,死亡對他來說比生存幸福地多,他累了,放逐意識,讓自己回歸於虛無吧,這就樣一點點失去意識,一點點沉入再也不醒的夢……

    西天寰霄宮。

    哲麵色蒼白地推門而入,身形搖晃,看來隻是能勉強站住而已。

    “殿下,你怎了?”寰霄宮中一眾婢仆連忙上前扶住哲,眼見哲渾身血汙,用手捂住的胸口還在不斷地湧出殷紅的鮮血,唇如白紙帶著微微的顫動,顯然氣虛血弱,就像一枝折斷的梅花,傲氣依舊、美貌殘留,卻帶著無法說出的悲哀。

    那一襲飄逸灑脫卻又俊朗不凡華服此刻血汙不堪,一貫的微笑被湮沒在蒼白的麵色中,眾人何曾見過堂堂西天雨神像今日這般狼狽過?立時慌了手腳。

    “統統下去,我要靜一靜。”哲坐在大殿的正座上,揮手示意眾人散去,深吸一口氣,眼神有些離渙地閉上。

    “可是殿下……你……還是屬下們為您治療吧。”仍有忠心者在苦勸。

    哲剛剛閉上的眼又綻開一點縫隙,目光靈動卻掩不住極度的疲乏和虛弱:“我說下去就下去!難道你們認為我沒有能力自己療傷嗎?”

    眾婢仆無奈,唯有匆匆退下,剛才還人聲鼎沸的大殿,此刻安靜得就像荒廢地墓園,冷寂而孤清,哲神色黯然,似乎心中並未平複,那顆時時抽痛的心,如月下潮汐一般,起落無端、跌浪不息,驚濤拍岸看似澎湃,卻落得濤碎浪殘的結局。一閉上眼,就看見剛才發生的一切,這記憶居然是那樣清晰,那樣的刻骨銘心……

    就在剛才,哲乘著風勢急速飛行,終於跨出了中天領域,卻不料一隻青色的無形箭就如閃電一般從背後極速射來,哲立即翻身躲過,那箭卻如同有生命一般,箭頭一轉,立即換了方向,再向哲射來。

    哲不及多想拈起一粒雨滴從指間彈出,與飛箭在空中猛然相撞,明明將飛箭擊偏,怎料那飛箭再次回頭,以極快地速度射來,令人避無可避,一箭正中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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