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蘭小騷 本章:第十六章

    第十六章

    但怎知那電光火石之間,迅猛的光刃忽然一偏,硬生生砍在了東與靖靈力的交接對抗之處。

    轟天巨響,震徹雲霄,東和靖均被震得節節後退,氣息亂如絮飛,經脈更是脹痛欲裂,而靖喉頭一股腥甜,殷紅的血水湧口而出。

    他先前的氣血就因擅自抽手而引致大亂,也正是這一亂才令那光刃有機可乘,得以將神君與魔尊相抗的無上靈氣劈開,他受到的反震儼然比東重上數倍,此刻髒腑翻騰,痛如萬刃加身。

    同一時間,一條劃裂長空的血線彎成飽滿的弧度噴灑而出,一個人影在空中被拋飛出去,如同斷線風箏一般飄落。

    眾人大驚失色,東更是驚恐失聲:“修!”立即不顧胸口湧衝不止的岔亂氣息,運動靈氣,一卷勁風將修穩穩接住,卷回自己身前。

    “修,你……太亂來了!”東的心亂作一團,他知道修是在舍命救他,可是他寧死也不想背負那多人情債,綸的、哲的已經太多,沉重得他已然負荷不住了,而如今又是修的。

    他恨自己,他本是從不欠任何人的,也絕不輕易欠人的,什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怯懦,需要身邊的人不斷為他舍棄或者犧牲,他是無上的暴風神,隻有他保護別人,怎可以讓別人來保護自己,這一刻,他真想狠狠給自己一拳。心雖亂,但此際救人要緊,東立即封住修周身的靈脈,用自身靈力將反震到修體內亂衝的靈氣導出,修麵色漸漸回轉,神識也清朗起來,剛才那番衝擊不小,修此刻並無大礙,實屬萬幸。

    “修,你……”東的情緒還是顯得有些不穩,事實上自從霈死後,他似乎就漸漸變得優柔寡斷起來,拖泥帶水、多愁善感從來就不是暴風神應有的個性,並且這些原本都是東最不屑的,如今想來,不禁唏噓,難道情愛真的能令一個人改變,還是如哲所說,綸已經把東徹底改變了?

    “殿下恕罪……修太魯莽了,可保護中天……是修存在的意義啊。”修氣息尚有些羸弱,但中氣還算充足,總算讓人寬下心來。

    “修?你就是修?”靖的聲音有些許失控,不知是激動還是驚異。

    修努力支持著身體,緩緩坐起來:“正是,尊下有何見教。”

    豈料靖忽然笑了,不是之前憨純天真的笑,而是一種複雜而疑惑的笑,還帶著些許說不出的哀愁:“我一直都想知道,究竟是怎樣一個男人,值得她日思夜想、魂牽夢縈,連做夢都在呼喊的這個字,修,我今天總算見識了!”

    “她?你說的……難道是她?”修的情緒驟然激動:“她還活著?她在哪?”靖冷眼看著他緊張的模樣,收起了所有表情:“怎你還會在意他的生死嗎?我以為你早忘記她這個人了。”

    這話一出,修的神情頓時黯淡下去,眼中空洞蒼然,仿佛被攝走了魂魄,再也回應不了什了。

    東一眼掃過,似乎明白了什:“你好好休息一下。”濃厚英朗的眉毛一挑,將修交於東城衛照顧,自己則緩緩站起來,周身運起強風,此刻他周身冷酷決絕,儼然變回了囂狂殘虐的暴風神,似乎東已經決心回複成從前的暴風神了:“說吧,你想做什?”淩厲的聲線令空氣都為之繃緊。

    “替一個人討回欠了幾百年的債。”靖的聲音絕然堅定,在緊繃的空氣中,撕拉出一線零星的火花。

    東的眼,冷如陰寒的狼眼:“修是我中天的人,你要動他,先得問過我!”話音未落,手下就翻射出萬道風芒。

    靖淩空一抹,平地翻起一道水壁,疾射而來的風芒撞在水壁上,化作漣漪消散,但風芒似無窮盡,水牆漸漸推後,靖身有重創,此番運動靈力,乃是雪上加霜,身體逐漸頻臨不支。

    忽然一卷狂風從魔岩山中咆哮而出,迅速籠罩了整個魔岩山,繼而將風芒拋飛,但水壁也立即碎成一灘死水,在地上裹成泥濘。

    “我會再來找你的,我會為她討回這幾百年的債,你好好等著。”眨眼間,狂風便已消散,而靖也沒了蹤影,隻剩下這句話還在風中回蕩。

    修的眼中宛如空穀落花,落英紛揚,憂傷纏綿,勾動著那些往事,牽扯著所有關於她的回憶,她,他心中無法磨滅的影子,也是他心中永遠的痛……魔界。

    “我以為你就準備一直這坐著看戲呢。”靖的聲音顯得孱弱無力,但語氣卻滿是芒刺,不是那種陰冷的質問,而是略帶賭氣的埋怨。

    弦輕蔑地笑著,一派莫名的自得,顯得懶散而沒心沒肺:“私人恩怨我可沒興趣參與。”

    靖濃鬱的眉毛傾斜地一挑:“那你對付風神啊,就不是私人恩怨了吧。”這一挑眉完全不是那種狡詐或者高深的感覺,而是更顯得逗趣。

    可弦一聽立馬就跳了起來,一副沒好氣的樣子:“你倒很會避重就輕啊!想得挺美的!好歹也是我及時出手救了你!”說句實話,他這個樣子根本沒有一點風魔尊的樣子,儼然像個痞子。

    靖卻完全無視他的叫囂,自顧自地笑著:“哼,我倒是覺得你不肯出手,不是看上了他們其中的誰吧?”

    這話一下子令弦的身體收緊,臉上的笑意有點僵,卻帶著一股微慍的神情:“你胡說什?”靖沒有表情地瞟了他一眼:“我若是胡說,你幹嘛這緊張?我看那風神相貌堂堂,英朗俊逸,在天界算是首屈一指,自然是沒話說,而那修也有著一張俊帥非凡的的臉龐,在三界六道之中,也是一等一的英俊瀟灑,你不肯動手難道是……看他們相貌英俊,不舍得下手了吧?”

    “我看你是在討打!”弦氣的跳腳,一邊擼起袖子一邊大聲嚷嚷。

    靖忽然擺出奇怪的笑意:“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三天兩頭兒地跑去雨神那兒,別告訴我是閑的發慌。”

    弦的臉色陣紅陣白,慌忙立施反擊:“你先管好你自己的事吧,我看你和那修之間複雜著呢。”

    這話一出,靖的笑容瞬間冰冷了下來,神情黯然失魂,口中卻還是無力地倔強:“我和他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麵而已,能有什事,你要岔開話題,也找個好點的。”

    弦見一語戳中其痛處,立時反轉形勢,如此得利,又豈肯輕易鬆口:“哼,你別當我是傻子,你們就算不認識,可是你們之間還有個她呢。”

    靖沉默不語,仿似在回憶什,也似乎什也沒想,但眼底散發的憂鬱幾乎讓空氣都充斥的淡淡的苦澀。

    弦被靖的憂鬱感染到,也停下了譏諷的意味,轉而成為一種深沉的探知:“能使你這緊張,這個她似乎不簡單……”忽然一絲靈光像電流一般從顱內劃過:“你的紫詔天音……難道……難道這個她是……守護遠古神跡的古聖姬……沛!”心這段秘密,修從來沒有向人提起過,連東和戒都沒有,而東他們也從不問,就任由這個秘密一直這沉在心底,因為他們知道那是埋葬在他心揮之不去的傷痕,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沉默著,直到今天靖地提起,戒便知道,這段往事在修的心又浮了上來,再也沉不下去了……

    就在他人生劇變的那一年。

    那一年,他奉命追查風之遠古禁咒的下落,來到了沙之洲,這是無盡的荒漠,但卻是風沙最強的地方,傳說中創世神所遺留的遠古禁咒就被封印在這片如同受了詛咒一般的大地上。

    所幸的是,他天生風靈,對風係法術具有強大的感應力,憑借這種過人的天賦,居然讓他找到了風之遠古神跡的所在。

    仿佛是一種宿命的牽引,也或許是一種前世的召喚,將他一點點推向她空白了幾千年的生命。

    當時的他為了完成任務,毅然決定闖進這個滿布危機的遠古神跡,也就是上古風神的陵穴,卻不知就是這一步,勾出了命運纏繞幾百年的孽緣,至死不休。

    可命運就是有一雙無形的手,把原本毫無交集的兩個人牽到了一起,仿佛是無可逃避的宿命,他遇見了她,她是遠古神跡的守護者——古聖姬。他是冒昧的闖入者,她是神跡的守護神,她本不該救他的,可是他那至死不悔的眼神打動了她,那是她曆遍千載人世滄桑,看盡世間悲歡離合也不曾找尋到的執著,他仿佛就是為了任務而活,為了他口中的中天而活,是她從不敢相信的那般堅強而執著,謹守著一種使命的執著,至死不悔。

    這種堅毅的執著,令她枯守了幾千年的冷漠頹然崩堤,她以為早已平如死井的心重新泛起了漪瀾,當時或許隻是憐憫,但無論如何,她救了他,就在他奄奄一息的最後關頭救了他,便開啟了兩個生命永世糾纏的交錯。

    他隻記得,他被陵穴中的守護結界重創,之後與看守的幻兵戰至遍體鱗傷,最終不支,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當他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無邊遼曠的黑夜,還有一輪瑩潤的圓月和……她。

    那是沙漠的一輪月下,她的身子浸在月色,清縷如霜,仿佛萬世悲歌也唱不盡的淒涼,沙漠的夜,遼遠而空曠,是無盡無邊的寂寥,沙漠的月,是孤圓濁黃,澱染著流亡天涯的哀傷,在月色下,那影子拉得很長,而潛藏在影子的沉默,是聚集了幾千年的悲涼、孤單、漫長、漂泊、流離、輾轉、失落……和永無止境的寂寞。

    就是那一個蒼涼的背影,讓他再也無法將雙眼移開,仿佛千世百回的宿命終於合上了齒輪的印記,向那無可挽回的深淵碾動著,隻一眼,他似乎聽到了命運的脈搏在跳動,也許這就是前世注定的。她似乎發現了他的蘇醒,幽然轉過身來,素雲流蘇、明眸雪肌,清冷純淨如這沙漠中的一縷清泉,古容姿、絕色傾城,但在月光下孤落如一片白羽,仿似錯落在沙漠的雪花。

    萬般愁思盡堆眉梢,她怔怔地望著他,卻沒有一句話。

    “你是……?”這就是他說的第一句話,冒昧而唐突,也許他還有很多話可以說,但他此刻隻想知道她是誰,其他的都不重要。

    “沛。”這是她的第一句話,聲音婉轉悅耳,如夜鶯低唱。

    之後,那一夜都是空白的,一整個夜晚就隻有這兩句話,他們都沉默著,在夜色沉沒,再沒了言語,隻剩下那輪黃月,滿盈如鏡。

    接下來那段短暫的日子,他們逐漸開始交談、傾吐,開始融進彼此的世界,由一眼的心動,悄無聲息地轉化為愛戀。

    她是為命運所永生束縛的人,她的任務是永無止境地久守護,但有時她卻也在動搖,在思考著她是否該放棄這幾千年的枯守,去回想她在這漫長的歲月究竟做了些什,但她不懂,為何他會擁有如此堅定的眼神和一顆無比執著的心,為了他的任務,他可以至死不悔?這讓她漂浮了幾千年的心看到了一絲希望,也讓她的生命出現再也無法抹去的存在。他一直以為他的生命從來就隻有任務和中天,直到她的出現,他才頓覺生命原來並非那般蒼白,她的一顰一笑敲開了他鏽跡斑駁的心門,原來心可以這樣惦念一個人,對一個人日夜思念,對一個人魂縈夢牽,為一個感覺而難以自拔地深陷,這就是凡人所說的愛戀?是終其一生都無法放下的執念。

    仿佛是一種命運的牽引使他們迷失,也或許就是那一眼交錯的瞬間,就注定了這個故事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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