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蘭小騷 本章: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中天淩影殿。

    “怎樣?又再一次回到這的感覺如何?”東高傲地笑著,略灰的瞳孔中倒映著綸抗拒又倔強的模樣:“是不是想一刀一刀割下我的肉,再一口一口吃掉?”他一步步地靠近被他丟在床上的綸,高高在上地看著他。

    綸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不屑的冷笑:“你的肉,恐怕隻配喂狗。”話音未落,就是一個火辣辣的巴掌扇在臉上,白皙俊美的麵頰頓時腫起一大塊。

    “別以為我舍不得打你?”東還未說完邊又是一個凶狠的耳光閃在綸另一邊臉上:“我告訴你,你的失敗就是我快樂!你越糟踐我越開心,尤其是我親手羞辱你,隨心所欲、為所欲為地盡情羞辱你,簡直是這世上最有趣的事。”

    綸的嘴角滲出了一行清澈的血流,那雙眼中充滿了憤恨,仿佛是一團來自地獄的火焰,要將眼前的惡魔燒成永不超生的劫灰。

    而東也許是真的鐵了心,目光寒冷、猙獰、紮人,把一切情感都完美的隱藏起來,但越是完美才越是容易曝露出內心的傷痕,他不要露出傷痕,哪怕綸明明知道,可東依舊不想承認,所以他隻能用了瘋狂而極端的方式,用這個方式虐待他,也用方式愛他。

    恨吧,如果你隻能選擇恨,就恨我到底吧,既然你不愛我,那我寧願你恨我……至少……至少比冷漠好的多……

    東惡魔般的笑意掛在臉上,一把揪住綸黑亮輕柔的頭發,將他的臉抬起來,bi迫他與自己泛著血絲的眼睛對視:“我真是笨,直到現在才想到,這從頭到尾都是個陷阱!”說著便一拳落在綸的小腹上,綸吃痛地蜷縮成一團,而東卻沒有給他喘氣的機會,立即又拎住他的頭發,將他拉了起來,然後狠狠掃視著。

    忽然又用力將他推倒在床上,一腳踩在他胸口上,兩腮的肌肉徐徐拉緊:“你其實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回到中天來向我報複,可是你知道如果你自己回來我一定會起疑,對你有所防範,所以你便在我救你回來的前一晚逃往北天,在雪原上飛馳了一夜,行蹤忽南忽北,表麵上是在擺脫黃靖倫的追逐,但實際上,你禦光而行,在夜色中是極為張揚的,你是清楚我在北天設有眾多耳目,從而故意向我曝露行蹤引我入局的,是不是?”

    麵對東的質問,綸一言不發,咬緊了牙,隻是想用力將他的腳推離自己的身體,可是這顯得有些勉強,他此刻手上的力道使不出來,盡管不斷掙紮,仍絲毫不能移動東如鋼鐵一般的腳,漸漸的,東的腳力越來越大,就快壓得他喘不過氣來了。這時,東卻腳一滑,整個人騎在了他身上,右手極為迅速地摁住了他的脖子,不重,但卻足以讓他完全不能動彈:“當時,你已經知道我來了,你也知道我一定會救你,所以你故意被黃靖倫打傷,讓我不但立刻出手救你,還看到你受傷的樣子,從而忍不住心生憐憫,便毫無任何戒心地將你帶回中天……”東隨即伸手捏住綸的下巴,漸漸加重指上的力道:“然後你再挑唆修,利用他對你的愧疚而布下這個局來殺我……”

    說到這,東似乎忽然想到了什,凶光畢露的眼緩緩眯成一條縫隙:“你想故技重施?用修來打擊我,就像我當初滅你北天一樣?你太天真了,你以為修會為了你背叛我?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修對我更忠心!”

    綸猛然用力將東捏住他下巴的手打掉,繼而倔強的嘴角掛起生冷而鄙夷的笑:“這隻是你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我從來就沒有想過修會幫我,我還沒蠢到那個地步,並且……這個世界上……我誰也不信!連我自己我都不信,何況是修!”決絕冰冷的語氣,仿佛氣成冰,一言一語沒有任何生命的跡象,隻有死亡的惆悵與枯萎的破敗。

    東雙眼不斷閃動著或明或暗的光澤,似乎綸的話突然打亂了他本以為貫聯的思緒:“那修……”

    綸看著東的模樣,忽然冷冷地笑起來,聲音輕靈悅耳,但這笑聲卻說不出得詭異:“我知道他一定不會背叛你,所以我從一開始就決定直接騙他,再用他的無知和忠心來騙你,你就一定會上鉤!”

    綸的笑聲讓東的皮肉有些隱隱的刺痛感,這笑聲完全讓人慌亂和不安,仿佛某個極力掩藏的舊傷口被人無情地揭開:“可是……你不覺得修太無辜了嗎?”

    東的話讓綸怔了一下,疑惑地看著他,繼而放肆囂狂地縱聲大笑,好像這對他而言是最無稽的荒謬:“無辜?天大的笑話!你暴風神也會覺得有人無辜?你不是為了達到目的犧牲任何人都無所謂的嗎?”

    綸的笑容無疑是這世上最致命的毒藥,那勾起弧線的唇是搖曳在黃泉三途河的曼珠沙華,那清澈寒冷的眼是孤生於北之極地的冰山雪蓮,那柔亮淩亂的頭發是滿布蒼穹的夜星,就連頰邊紅腫的傷痕都幻化成天際流亡的晚霞,極致華麗與絢爛的美態隨風化作晨曦下朝露的一線微光,徹底摒棄了喜悅的笑容,是極致的放浪形骸,也是極致的勾魂攝魄,把天地萬種華美集於一笑中,三界頓然失色,試問誰能抗拒?

    東的意誌幾乎被動搖了,心上的鼓槌在猛烈地敲擊,腦中光影散亂,一時之間完全被抽空,綸對於他,果然是致命的毒藥。

    眼看東的心防就要坍塌了,綸卻反而止住笑聲,轉為一種冷傲的殘酷:“沒什好無辜的,修既然帶你來就代表他出賣了我,既然他不仁我自然也不義,所以我當然可以連他也殺!”綸的冷似乎已經漸漸變成一種致命的嚴寒了,隨時都充滿了殺機。

    這句冰冷的話,讓瀕臨迷亂邊緣的東如同被一桶冰水從頭澆下,立即熄滅了心中的火焰,仿佛從一個魔咒中蘇醒過來,而施術和解咒的是同一個人,因他一顰一笑而起,也因他隻言片語而止,自己仿佛是被他戲耍於鼓掌中的玩偶,這自然讓一向高傲的東憤怒不已:“你好卑鄙!”

    綸的眼眸輕柔一挑,看似無力,但那深邃奪魄的眼神卻足以殺人:“說到卑鄙我可遠不及您暴風神大人!我再如何卑鄙也沒有你當年你因為忌憚我的力量而騙我吞下赤煉火銅卑鄙吧?你當初還不是一樣利用修對你的忠心,再利用霈對修的感情以及我對霈的信任,我隻是跟你學的!”

    這句話像晴天炸響的一個悶雷,把一些塵封的往事又重新鑿了出來,事情已經過去了,並且他們都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但其實他們都隻是在逃避罷了,那時的情景從沒有一刻忘記過,甚至一切都清晰得像昨天才發生的事一樣,因為每一個參與過的人,都忘不了……那是永生無法磨滅的烙印……

    那一年,雙天之戰前夕……我以為我會這樣寂寞一輩子,因為這北天荒涼而酷寒,以致萬物生靈都難以生存在這片土地上,也或許是由於這片冰封的大地上原本就注定隻能這樣寂寞……而我是這片寂寞領域的主人,所以隻能更加寂寞……

    我喜歡寒冷,因為寒冷可以麻痹很多事,麻痹之後就忘記了感覺,進而無謂去在意太多感覺,我隻要知道我的一生就是枯守在這,守護那個叫做雪歌的魔咒就夠了,其他的一切,我沒資格去在意,沒精力去在意,也不想去在意。

    春風大地花草如茵又怎樣,耐得住極北酷寒的還是冰天雪地,這的冰雪萬年不融,比起那些朝生暮死的鮮花不知要堅強執著多少倍,縱然他們冷漠無情,但無情在寂寞麵前是唯一的防禦,所以它們能生存在這,在被北天的寂寞bi得發瘋之前,就要學會堅強執著和放下情感。

    一年又一年,我早已經麻木了,不過是寂寞罷了,就由他寂寞吧,這原本就是我雪神一族的宿命,況且我自認是幸運的,因為我有霈,我的生命僅有的霈,她陪著我度過了無數個孤寂淒清的日升日落,是她讓我漸漸地習慣了寂寞,她已然成為我第二個生命,是我一生不可缺失的部分,與那噩夢般的雪歌比起來,我更願意守護著她,所以我把這當做使命,因為我憎恨雪歌,它帶來的隻有無盡的夢魘,而霈是我夢魘中的陽光。每一次看見霈晨曦般笑容,我冰封的心就會得到一種短暫卻強烈的祥和,讓我知道縱然外麵是風雪冰天,但我心中還懷抱著一席暖陽,因此霈成為了我希望的唯一來源,也是最不可缺少的夢,我想若沒有她,我一定會被寂寞折磨地發瘋的,也或許會變成最冷酷殘忍的野獸,因為我注定要枯守著幾千年的孤清寂寞,是霈的存在也改變不了的寂寞。

    外界的人都說我是天界最強的王者,說我擁有無可匹敵的力量,甚至魔界都懼怕我,千年來不敢染指天界,但那又怎樣,我一點也不稀罕,因為這一切都改變不了我命中注定的寂寞。

    我以為我的一生會一直這樣清冷而寂寞,但命運就是這樣,永遠讓人猜不透,一個人的出現,就徹底改變了我的宿命,他叫做修。

    是霈將他救回來的,他在雪原上奄奄一息,他說他是個被神族追殺的流亡者,不得已才逃到了這雪原上,但我知道他在說謊,因為他不是個擅長說謊的人。

    可最終我還是讓他留了下來,這並不代表我認同他的謊言,我隻是很久都沒看到霈的笑容了,北天冷如冰霜的寂寞,感染了我,也侵蝕著霈的世界,我們雖然彼此依存著,但我們都是寂寞的靈魂,拚湊在一起,縱然可以緩釋歲月的折磨,但卻會折合成另一種無言以對的寂寞,彼此的靠近,有時候隻是一個寂寞守候著另一個寂寞……

    “沛,沛!對不起!”這是我從他窗口經過,見他由夢中驚醒時所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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