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類別:都市言情 作者:蘭小騷 本章:第二十八章

    第二十八章

    強烈的日光穿透眼皮的遮擋,在瞳仁前激起大一片紅光,仿似置身火海,烤得人焦躁不安。

    東被這種不安的日光擾醒,才睜開眼,灼目的太陽就把眼睛刺得生疼,可他絲毫不理會這種灼痛,強行使雙眼適應了強光,迅速朝四周望去,因為他發現懷中的他不見了!

    看站起身來,極目向四周望去,這一片曠野,一眼便可掃盡,遺憾的是除了延伸向天地交界的草原,什也看不見。

    碧綠連天的草枝如鋪向天際的翡翠,在陽光溫暖的照耀下,吞吐著菁華,隨風輕盈搖曳,如碧海層層疊浪,蔓延向那遙不可及的遠方。

    四下曠野,一目盡天涯,天地雖廣,但這萬晴空之下卻隻有因陽光的濯耀而熠熠生輝的草野,空蕩如東的心,甚至一切美好的景色,也因這缺失的一點而鍍上一層陰霾。

    綸不見了!仿若人間蒸發,就從他的懷、他的夢中憑空消失了!難道昨夜的極盡溫存隻是南柯一夢?還是自己太過期盼而分不清現實與夢境?

    心猛然沉落,世界重新墜毀,那手心的溫柔還如此清晰,卻找不到來時的蹤跡,難道那已經擁入懷中的愛仍然那樣遙不可及?

    看著哲的模樣,東忽然有一種奇怪的感覺,說不清也道不明,仿佛不知道是哲的情緒與自己的情緒交錯疊加,變成了一種互相感染,但有句話他卻不得不問:“你怎找到這來的?”關於這個問題,東心中似乎有個大膽的假設,隻是他必須求證。

    哲還是那彩虹般從容的笑容,可是卻不再是當初的模樣,也許他和東都一樣,經曆了命運的百般兜轉,早已經回不到最初的自己了。

    就這樣看著東,一直沉默著,看了很久,仿佛千載萬世都看不夠一般,良久,他悠悠然地長歎了一聲,終於還是開了口:“和你猜的一樣,是綸要我來的!”

    東心中雖然有此猜想,但真聽到哲親口證實,亦不免激動起來:“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他沒有告訴我。”哲輕輕搖頭,嘴角的弧度輕淺而有致,俊俏的臉更顯帥氣bi人,但那笑容卻像混合著一種極力隱藏卻無法完全回避的苦笑:“他隻是讓我把這個交給你。”

    哲的手心升起一團雪白的氣流,寒氣四溢,漸漸在空中散開一圈熒光,柔和而清冷的光華中,依稀是綸的模樣。

    綸的唇角還帶著昨夜的笑意,讓那個“夢”重新浮上了東的眼前,可綸的眼中仍是一貫的清冷孤寂,有難免讓東有些失落。“對不起,還有……謝謝你。”那影像中的綸拖著淡淡的神傷輕輕地說著:“謝謝你對我的愛,讓我終於明白了愛的承擔與代價,終於學會如何麵對命運,也謝謝你昨晚留給我的回憶,那是我這一生中最美好的一夜,也是我貧瘠的一生中至上的瑰寶,我會永遠記得的,就算我有一天化作浩宇的塵囂,我也不會忘記那夜的流星,不會忘記你。”

    綸的眼中滲著絲絲微光,仿佛那淚水在極力的壓抑,東的心仿佛被這雨水淋濕,潮濕而傷觸,也許那淚水早就混在雨水中滾落,仿佛天地的驟雨就是為了掩蓋這種脆弱。

    哲的眉輕輕蹙起,卻依舊沉默著,任由雨水浸濕自己,他原本可以掌控雨的軌跡,讓這蒼穹的淚滴不會落在他的身上,可是他卻沒有這樣做,似乎想用雨水清洗什,但絕不是淚痕,雨神是不會流淚的,再痛也不能流淚。

    那白色的熒光在雨幕格外憂傷,而這憂傷,盡堆在綸的眼眸:“記得我曾說過嗎?如果我像流星一樣不見了,不要來找我,我隻是必須去麵對這個命運給我安排好的一切,我無法擺脫,也已經認命了,至少命運將你的愛給了我,我已經很幸運了……”最後的一眼,仿似有雪花在綸眼中簌簌垂落,將彼此的心竅鎖入深冬……

    一眼轉瞬,白色的熒光散成一圈雪花,隨著急溯的雨滴落下,消失於天地之間,如同從未出現過……

    東的心仿佛也隨著那熒光的揮散而碾碎,手無力地握住哲的肩膀,也許是想尋找最後一點希望:“你一定知道他在哪,以你的智慧,你一定知道!”

    哲抬起頭,看著那如透明的絲線般垂落的雨,從天空掉落到他的眼中,佯裝成淚滴的模樣,傾然從臉頰滑落,仿似這樣就可以將滿心的悲慟衝走。

    當那憂傷的唇重新勾起輕淺的笑容,他轉而凝視著東,從他的眼瞳中,看到自己那蹩腳的笑,是說不出的唏噓:“我想……能讓他離開你,隻有一個原因……”看著東的表情由失落轉而企盼,他似乎懂了,也或許早就懂了,他與東與綸,從一開始就注定了:“因為……霈!”

    “霈?她不是……”東顯然吃驚不小,但忽然也想通了很多事,當時他沒有問綸為何要殺自己,現在也來不及問他為何要離開自己,原來都是這個答案。

    “她本是必死的,但黃靖倫偷偷救了她。”哲忽然轉開眼眸,仿似有意避開東的眼神:“還有我,是我用歲月輪救了她,現在她在魔界。”也許當時他真的自私了一次,他沒有告訴東,霈還活著的消息,也許他還執著地保留著一絲僥幸,奢想讓霈永遠隔在東與綸之間,還幻想東的回頭,可是這一刻,他似乎真的放棄了,事實讓他真的放棄了,放棄了這個讓自己癡戀了七百年的人……

    東沉默了,他無權責怪哲的任何行為,事實上是他負了他,而哲的沉默卻更像是一種救贖。

    一時間,天地沉默,雨水的喧嘩也仿似無聲,世界靜默如天地初始,縱萬世滄桑,也不過一眼洪荒,喧囂凡塵,到頭來竟是回歸於萬籟俱寂……魔界。

    大殿的入口處在黑暗中閃動著一絲微光,繼而幻化成一種不沾喧囂的白色,潔白如月華的白衣,純如一抹冰川,與四周血腥、惡臭的環境形成鮮明的對比。

    眾魔尊似乎正翹首以盼,能出現在魔界的淨白,除了綸,恐怕再無其它,而這白色背後所隱藏的冷漠,更是隻有那風華絕代的雪神,才能演繹得如此靈幻神髓。

    綸的平靜似乎將魔界內各種蟲蠕、髒湧、血流等等齷齪的怪聲全部湮滅,霎時間,天地靜如雪落。

    看著正在走近的綸,那張臉傾城絕世,但覆若冰霜、冷絕孤傲,仿佛宣示著高不可攀的淩人氣勢。

    “怎樣?任務完成了?”崴首先打破了這種讓人安然欲醉的寧靜。

    綸沒有出聲,隻是將手中包袱提起來,那包袱中似乎裝著一個渾圓的物件,像極了人頭。

    一瞬間,寒的眼神驟然沉落了一下,仿佛有什堅硬的東西在一下下鑿擊胸口,玉齒輕咬著下唇,什也沒有說,也許這自欺欺人的回避,真的能讓所有人都難以察覺吧。

    可終究還是被靖看在了眼,那一刻的深邃,仿如夜空,無邊的遼闊,也無盡地寂寥,脆弱或許是萬物生靈的天性,就連魔也不例外。

    “雪神的確有魄力,冷酷無情,小妹佩服!”柔的聲音帶著獨特的沙甜,心中莫名地對綸生出一種扭曲的仰慕。

    “霈呢?”綸的眼仿佛失去了光明,瞳孔略微泛灰,就如同看不見眼前眾人一般,隻是怔怔地直視,冷漠如最極寒的堅冰。

    “先把人頭給我們。”弦似乎隻是將信將疑,不知是更為謹慎還是對綸有所保留。

    綸冷冷地一笑,帶出雪花一樣絕傲的寒意,是久違的傲氣:“慢著,我要求證一件事。”冷冷的眼寒意森森地掃過眾人,似乎在搜索什,但最終又收了回來:“你們為什要我殺他,不是想用他控製雨神嗎?”

    寒抬起頭,也勾起自信的笑容,眼眸刺人,這一向是她自認堅強的外殼:“原因很簡單,雨神可以私自背約,我們也不必信守什,他出爾反爾,擺我們一道,我們是魔,有仇必報,我們就殺了風神,看他如何!”

    綸依舊的極寒bi人的冷笑,還牽動著一絲輕蔑與嘲諷:“憑這種理由,你認為我信嗎?”

    寒的眼中忽然閃動著一絲殺機,正欲開口,忽然被靖搶先一步:“那雪神倒是說說,我們有何動機?”

    綸依舊是淺笑,其實寒的殺意與靖的攔阻全看在了眼,卻不知現在的他究竟想如何,似乎在有意挑起什:“雨神已經背約,對你們來說就不再存有信任,就算抓到風神能控製雨神,隻要風神一逃脫,雨神一樣可以反悔,於是,你們決定殺掉風神,對雨神造成致命的打擊,徹底從內心毀掉雨神,免除後患。”

    眾魔尊的臉色微微泛起了一些異樣,但綸視若無睹,依舊驕傲地冷笑著,繼續說下去:“天界如今僅剩東西二天,隻要西天雨神崩潰,到時候東天雷神孤掌難鳴,天界陣腳大亂,就算還有個火神,但南天已滅,天界必是你魔界囊中之物,這如意算盤打得很是漂亮。”

    忽然一陣響亮的掌聲,是崴:“雪神的確才智過人,什都瞞不過你,但如今已成定局,在論及這些又有何用?還是盡快交出風神人頭,我們好盡快解決此事。”

    綸白衣飄飄,從容淺笑:“好,人頭在這,你們誰有膽來拿?”說著將包袱高高舉起。

    但一時間五相魔尊竟無一人上前,其實誰也不知道綸究竟在盤算什,但若貿然上前,隻怕稍有不慎便後果堪輿,是以都互相審視,不敢上前。

    氣氛異常凝重,眾人的靈力已經隱隱竄起,在空氣中緩緩彌散,碰撞出濃重的肅殺之氣,風為刀、氣為劍,仿佛稍一移動便是遍體鱗傷。就在這持續的僵局要再次升級的時候,弦忽然察覺到了什:“不對,我一直在感應,為何這包袱沒有風靈之氣?”

    綸俊眉一挑,絲毫不以為然:“死人還會有什氣息?”

    “不,神的元魄就是死後也不會立即熄滅,如果這麵是風神的人頭,那一定殘留有風靈之氣。”弦似乎胸有成竹:“我同屬風係,如果有風靈之氣,我早該感覺到了。”

    “看來你知道的挺多。”綸的笑又深了一分,但也更冷了一分,那絕世無雙的俊顏上散發著傾倒眾生的魔魅:“說那多沒有用,想知道是不是,看看就知道了!”話音未落,綸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包袱拋入空中,直直向眾魔尊落去。

    眾魔見勢有變,哪還敢伸手接那包袱,靈氣運集,虛空中一擋,那包袱迅速炸開一圈極強的白光,隨著雷神般轟震的巨響在空中爆開。

    眾魔驚怒交加,萬沒料到雪神有此一著,盛怒之下,崴厲聲吼道:“雪神,你真的為了這個男人,不管妹妹的死活了?”

    綸的白衣衝天而起,虛空中幻如雪舞霜天,絕美神幻,令人瞠目:“霈我當然要救,但我有自己的方法,不需要受製於你們這等魔界的螻蟻。”右手靈光幻動,凝出一柄冰刃,決然向手腕一劃,頓時靈光暴起。

    五色靈光從綸的腕上如潮水般湧出,神華天舞,絢爛不凡,仙靈奇光將魔界煥然一新,一切血腥汙穢的元素全被鍍上了一層雪白的色澤,萬法歸元,靈光揮舞於綸的掌心之上。

    綸渾身燃起白色的火焰,昂如天地萬物皆在腳下,超凡入聖,淩威bi人。

    眾魔心下大駭:“天命封印?難道……”

    雪花揚盡乾坤,凝於綸指尖的輕舞飛揚,冷眼傲視:“不想死的,把霈交出來!”

    但眾魔尊亦不是妄怯之輩,寒頂風傲雪,渾身紫霞靈氣暴起:“雪神,你別太自以為是,你的力量的確是冠絕三界,但縱使無與倫比也不一定能勝過我們五相魔尊聯手!”

    “是啊。”柔立刻接過話題:“天命封印的靈源有限,時間一長,恐怕死的是你!”

    綸輕蔑一笑,仿佛塵世已盡棄:“天命封印的限製我當然知道,但我今天既然進來了,就沒有想過出去!”

    雙手極快地在空中結印,大雪百倍劇增,鋪天而下:“不信就試試看!”手中的法印隨著著一聲剛好完成,雪之極光衝霄而起,仿佛要將魔界炸開:“雪擁藍關千層起,傲看冰魄白上紗!”空中的法印射出萬道金光,眾魔一見頓時驚駭不已,竟失聲驚道:“雪之遠古禁咒!”天雪萬變千姿,充斥天地每一方寸,無處不是極凍冰寒,無處不是浩雪傾天,而每一朵淩寒的冰晶都是奪命的利刃,隨著狂風席卷整個寰宇,仿佛要將時空都凍結!

    此刻,風雨二神正極速向魔岩山狂奔而去,眼前浩雪傾城,天地仿佛封入凜寒的冰晶,泛著死冷的光澤,甚至在空氣中凝結,東一側頭,一粒飛雪迅速劃破他俊朗的麵頰,傷口泛著深深的藍色,幽冷驚人。

    “這,這是……”這感覺太過熟悉,就像昨天發生的一樣,這種熟悉又可怕的凍氣,讓心中的恐慌在千倍萬倍的劇增:“絕對零度?能有這種寒氣……是玄凜冰煞!”

    “綸!”一聲撕心的狂吼,身形追星踏月,幾乎凝化成一道肉眼難辨的光線,仿佛是耗盡性命般狂奔向前。

    魔界。

    雪之遠古禁咒已是凝天結地的極限寒冷,五相魔尊合力張開的結界也不過是一時防護而已。

    綸風姿綽約,在傾天雪幕中忽隱忽現,飄渺靈幻,仿佛隻是一種幻覺,又或是天地精華所塑的極限之光,左手向天,右手指地,指尖爆出幽藍的強光,正是北天雪神的傾世絕技——玄凜冰煞!

    天命封印開啟所爆出的極強靈氣,以縱橫三界無可匹敵的絕技玄凜冰煞施放,加上雪之遠古禁咒的無上寒氣,三種無與倫比的力量疊加在一起,天地仿似一秒之間陷入萬劫沉睡,生靈之源的水火土風此刻全部化作的冰雪的形態,世界仿佛重歸初始,陰陽不生,萬物不長,浩瀚宇宙除了冰雪還是冰雪。

    五相結界麵對這毀天滅地的極強寒氣,頓時猶如浪中漁火,微弱的殘光在滔天巨浪沉浮,隨時都有頃刻崩碎的危險。

    但飛雪絲毫不曾收斂,反而排山倒海,颯遝而來,將結界千層纏鎖,似浪尋花、步步緊bi,猶如巨鯨吞蝦,即將覆滅於一瞬。

    就在瀕臨絕滅的一刻,寒的雙手忽然張開一個法陣,一團古怪的玄光之後,一個纖弱的身子被寒架在懷中,寒光閃閃的匕首抵在那白皙的秀頸上:“你是要她陪葬嗎?”風雪飄搖之中,那清秀的臉龐在吹起的縷縷發絲間,猶為動人,不是別人,正是霈。

    綸手中強猛無匹的寒氣瞬間流轉,白雪纏綿飛旋,流風回雪、飄然浪漫之中,靈氣霎時減弱許多,鋒芒也避開了眾魔,但鉗製的氣旋還將眾魔卷在其中,危機並沒有解除,隻是暫時的僵持。

    “放開她!”綸的聲音在已然冰封雪塑的天地間回蕩,浩雪依舊漫天飄轉,絲絲縷縷的寒冷,從每個人的肌膚滲進骨子,仿佛身體霎時間就要破碎一般。“不可能!”寒不卑不懼,絲毫不因死亡的bi近而有所動搖,事實上她一貫都如此倔強,那高傲而不屈的個性使她似乎有用不盡的傲氣,永不妥協。

    天地霜華凝在綸的眼中,那眼神忽然極寒懾人,仿佛瞬間生滿無數的冰刺,看得人心跳如簧,身體不住的狂顫:“這可是你說的!”

    話音還未落穩,那抵住霈的匕首連同寒的手瞬間凍結,眨眼之間結冰,眾魔還來不及回神,一股劇烈的寒氣從腳下破土而出,衝擊巨大,硬生生將寒擊飛出去,猛撞在後方高高的冰岩上才重重落地。

    忽生的風雪翩然回旋,在眾人驚呆的一瞬間,將霈卷了過來,白衣飄飄,仿似雪舞的天仙在風中穿行。

    綸似乎早就料到魔尊們會以霈的性命要挾自己,是以一早已經做好對策,此刻三界六道全是冰雪的世界,天風地土皆為我用,無處不是靈力的匯集,任何東西都可以是雪神手中的利器。


>>章節報錯<<

如果您喜歡,請把《雪歌》,方便以後閱讀雪歌第二十八章後的更新連載!
如果你對雪歌第二十八章並對雪歌章節有什建議或者評論,請後台發信息給管理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