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夕安排好廚房的事，帶了流雲過來送茶水點心，不料正好聽見最後一句。她回頭看流雲，見那常年平靜的臉上終於出現裂紋。

    元夕低聲詢問：“你究竟是個什打算？”

    流雲深蹙娥眉，欲言又止。

    元夕暗道：史誠是個有責任心的，不願拋棄紇豆陵氏，他要是真的休棄紇豆陵，我和流雲定會看不起他了！因而道：“我看史誠不見你不會善罷甘休，我勸他幾句，然後叫他到你屋話好不好？”

    流雲覺得自己給元夕找麻煩了，點頭道：“奴婢定想法子叫他死心。”

    元夕搖頭歎氣地徑直走到史誠麵前，“你住在東都，難道一輩子就不回長安了？你帶流雲回去，她得向紇豆陵行妾禮；你不帶流雲回去，她就是始終沒得到大婦認可的外室。”

    這些事從沒想過，史誠呆住。

    元夕又道：“流雲在自己屋等你。”

    史誠沒想過有這多麻煩，一時心入穀底；再聽流雲在等著，立刻心飛揚兮，拔腿就跑了。

    步蕤在一旁瞧了半熱鬧，覺得堂堂阿史那氏想納個婢女為妾，也如此艱難，頓時心沒那難受了。

    步蕤與史誠是兩前同為伴郎團才認識的，點頭之交。然而經此一事，步蕤視他為同病相憐之人，一文一武，原本八杆子打不著的人，後來還真的成了好友。此時後話，暫且不提。

    眼下步蕤覺得心情舒暢許多，胃口也好了，便開始拿起江米糕大吃起來。

    元夕笑著勸道：“少用些，我叫廚娘烤了一隻雞，還做了芙蓉蝦和清蒸桂魚。”

    步蕤看看凝之，麵露炫耀之意，元夕最關心的還是我！

    凝之則打定主意，元夕已經是我的了，這些事我統統可以不計較！

    不一會兒，史誠過來垂頭喪氣地進屋坐下，黯然道：“流雲要出家，我隻好出來了。”

    雖是沒頭沒腦的話，但在座的人都聽懂了。

    元夕勸他化悲痛為食量，命人擺宴，又取出美酒招待，史誠醉倒。

    下午，坐在回崔家的馬車，元夕對凝之：“指望回去自在地歇一，沒想到史誠對流雲的執著，連我都覺得左右為難、心情沉重了！”

    凝之道：“聽紇豆陵是在家也不好過，她提拔的那名侍妾很不安分，吵著要來東都服侍史誠。”

    ”啊？還有這事情！“這家太亂！元夕立刻打定主意，史誠別想納流雲。

    回到崔家，二人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老夫人見二人麵露疲態，隱晦了句：“雖是年輕人，也需節製些才好。”

    凝之一臉莫名，見元夕被鬧了個大紅臉，料定有玄機，卻不敢問。

    六月中，正是映日荷花別樣紅的時節，也是柳五出嫁的日子。

    前些時候，元夕送了她一對花釵和一對步搖做陪嫁。柳五羞愧了，元夕阿姊出嫁的時候，我隻送了她一堆自己做的荷包，真是沒得比。元夕倒是覺得各取所需，崔家那多人，我哪忙得過來？外麵買的可比不上柳五做得精致。

    韓休家中並非大富，柳五的嫁妝也算匹配。韓休騎著高頭大馬來親迎，伴郎團中少不了凝之、席豫等年少的夥伴。

    元夕陪柳五在室內，沒去看熱鬧。柳五喜憂半參道：“妹妹一直盼著嫁韓郎，可不知怎的，現在很擔心呢！”

    元夕不禁很憐憫她，才十三就嫁人了，可千萬不能懷孕啊！

    田九以經驗之談道：“放心，你娘家雖不在這，可有我們給你撐腰，不怕呢！”幾個人都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