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幻空花何處覓

    背井離鄉，千單騎，一直的努力,江晨卻隻為爭取能夠在一個完全陌生的城市中晃蕩。他並不是喜歡那一份因為陌生產生的新鮮感覺，隻是在奢望一場患得患失的再一次邂逅，希望這份小小的夢有那一天可以成真。

    曾經停駐過的城市早已不是記憶中的古樸典雅，變得有一些唇紅齒白，招惹些許人間煙火。一些朦朦朧朧的癡迷一時間也澄澈可見，就像那抹月影不再是千年古樹，而僅僅是一個個洪荒的傷疤一般殘酷真相一般，江晨有一些想刻意的逃避這種深刻的真實，永沉夢幻空花。

    那曾經陪伴自己的紅顏如今又是怎一番光景呢？那謫仙般的麗人也僅僅隻是芸芸之中一粟？江晨狠狠地搖了搖頭，用漆黑的眼眸去浸潤光怪陸離，燈紅酒綠的街市，用繁雜的印記消磨這一個不道的想法。她怎會是凡俗之人，明明就是謫居的仙子，懷著一顆救贖之心走向自己。想到這，年少的心不由得帶上青春一些忐忑，她可是仙人，天地有別，雲泥有差，自己這份重逢的奢望是不是有一些不切實際呢？或許這就是眾尋他千百度而不得的緣由。

    江晨那種希望那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場景在藍天白雲之間預演了無數遍，可惜卻一直沒有真實的發生過。

    念此，曾幾何時。。。。

    看著煙雨霏霏的城市，江晨就會想去西門後街走上一趟。南國雨多，卻沒有春夏的分別，一切都定格在那一年的淒迷中。

    沿著萬晴空的天際，江晨就會想去瀟湘公園踟躕一陣。楚地天澄，卻沒有晝夜的分別。一切都遺留在那一年的湛如。

    眺著燈火霓虹的夜空，江晨就會想去南城門外靜坐一陣。寥廓豐饒，卻沒有晴陰的分別。一切都沉浸在那一年的斑斕下。

    對於這名為瀟湘的城市，江晨已經駐留了快三年了，在此間學習，溜達。但對著這一個城市，江晨卻不知道最大的超市，最美的公園，最繁華的街道，就像初臨此境的陌生人一般，完全想一個局外人那樣。

    隻因為江晨把時間用在徘徊在那三個地方了，用了三年的時間去讀懂要考試的書和這三個地方的一切。對扯著青春的旗幟的江晨而言，這種事情是多的另類和憂傷的呀。對於一個擁有上千年曆史的古城，在歲月的搔弄之下，難免帶上一些唐詩晉字漢文章，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些書卷氣的印記已經慢慢人為地風化了，變得晦澀難懂了，一個個字竟要使用猜測的手段。

    看著紅磚綠瓦取代了那代表著滄桑和流年的土坯木牆，看著燈火流轉掩映了滿天星辰，江晨心還是高興，因為這代表著時代在進步，人民的生活在發生日新月異的變化，一步步向著康莊大道邁進。而當摩天大樓代替了紅磚綠瓦，幻滅霓虹閃爍了燈火流轉，那一切切銘記著古典的地方全風流雲散的時候，江晨開始慌了。這一些傳承千載的古物在短短幾年時間中就沒了蹤影，那隻刻印了幾天的情愫又會遭遇怎的際遇呢？要是這一些承載著淺薄過往的地方全因不是天災而是人禍的消磨之後，自己卻無法再一次邂逅到那一個人來延續那斷開的記憶，自己豈不是要丟是一份深重？那份擱淺的回憶怎繼續下去？根據生物學的條件反射原理，在沒有一而再再而三的刺激，那份反射就會在歲月中鏽蝕不再！

    也就是說，自己終於有一天會完全的忘記她。忘記她，多慘白的字眼，刺得一個堅強的心一陣陣撕心裂肺，藥石無救。

    這種結果江晨不想要，那份越想起，越斑駁，越想忘記，卻更清晰的記憶就算找不到後續，江晨也不願意那一以貫之的思念因為觸發源的消失而擱淺。

    天幸，西門街還藏著那一份古樸，瀟湘公園還刻著那一份傳說，南城門還留著那一份滄桑。雖然隻是點點滴滴，卻可以拾掇起來

    然而江晨的眼中卻是隻有這三處的影子，古井不波的井中隻是沉澱著這一份月色樣的回憶。其他的地方竟然隻是飄過，偶爾圍觀，一點都不刻骨。

    事實這樣的。然而在整一個城市都在日新月異，這三處又如何能出淤泥而不染？

    這些地方的曾經原本是綿延的沙漠，現在卻隻餘下點點沙礫。江晨看不到漫天狂沙，隻好無限放大那遺落的沙子。一沙一世界。江晨可以忍受那個無際的沙漠，卻無法忍受那隻剩下點點的沙礫，因為那些注定會侵眼眸。

    西門街上那一家快餐店每一天早上還是在不停的吆喝著，那煙霧繚繞中，那喝著豆漿的人中好像有著自己，在自己身邊的怎還有一些虛影？那瀟湘公園的刻著仙女造世的石碑下隱隱還有他們坐過的痕跡，翠竹送幹入雲中，那時正是青蔥時。南城門外的護城河邊還有人吆喝著賣冰糖葫蘆，酸酸甜甜的感覺恍如昨天。一點點的記憶，有些曆曆在目，有些已經模糊，在江晨看來都是要珍藏的遺珠，沒有歲月的細繩來相串，江晨隻好把它揉進辭藻記錄在案。或稚嫩，或滄桑，或澄澈，或憂傷的文字記載著那點點遺忘。

    老師都說江晨的語文特別好，尤其是寫作。真相就是江晨得到如此的評價很大程度上是因為江晨已經沒有其他的方式去記載那一次邂逅。那時候江晨很是迷茫，因為自己明明清晰的記得，腦海中卻貧瘠的想不出合適的詞語來描摹，江晨就決定好好學語文，就像曹植那般可以把洛水之女刻畫得千年不褪色，至今我見也如初見。

    待到江晨辛辛苦苦積累了一些自以為是的菁華，那一些記憶，在自己腦海中倏爾就變得模模糊糊了，那種模糊很是飄渺自如，一如天馬行空，羚羊掛角，那些積累的辭藻已經描述不出來了。這讓江晨有一些害怕，害怕有一天，這些模糊的的影子更加的如夢似幻，隻留下一些貌似我曾經記得的感慨，這讓一直尋夢的江晨如何自持，情何以堪？

    所以，在記憶曲線多少還有可分辨的取值的時候，自己一定要把語文學好，並且記載下來。

    記憶的消失原因並不是英語單詞的置換反應，而是沒有像英語單詞那般，翻開課本就再見到一次的刺激。而睹物思人好像是一條偏方，江晨就開始了自己的遊街行為，寒暑不易，風雨無阻！

    對於江晨這一種看似漫無目的遊街行為，很多人都不是很理解。正常人都不是很理解，一個可愛的周末居然用來幹這種事情有些暴殄天物，因為高中的休息時間除了十一點半到六點半的閉區間，那就隻有一天半的周末了。好吧！到公園走一圈放鬆一下情有可原，瀟湘公園的風景的確不錯，可你每一個星期都去這就有一些說不過去了。到西門街幹什呢，難道溜達一圈隻為喝一碗並不特別的豆漿，這是什癖好？在夕陽之下到已經有一些不太平的南城門晃蕩，難道想填補一下自己沒有被搶而不完美的人生？

    很難理解！

    江晨是一個好學生，而關於好學生都有一些怪異的傳言在江晨這又得到一個證實，人證物證俱在！

    對於江晨這一種怪異的作風，沒有人理解，這其中就有王剛。

    作為江晨的好兄弟，江晨自然不會吝嗇告訴他真相。

    故事是這樣遇到了她，初次相遇的她照顧了我。。。。。最後我不告而別了她，我也丟失了她。我現在就開始的。。。。

    那一年，我在西門街尋找著她，我相信她會在某一天看到我在找她。

    這一個有些像謊言更有一些像傳說的故事，對王剛而言，隻是聽過就好，盡一份作為兄弟的本分就好，自己是不會相信的。

    且不要說那好的人在不在，就說江晨從小就和他在一起玩耍，自己從來沒有聽說過江晨居然有過這唯美的外遇。對於一天之內必須見一次的江晨是沒有作案機會的，而且就江晨的那冷冷淡淡的性格，怎也不會發生這樣的故事，雖然那一年暑假他是離開了一個月。

    聽第一次的時候，王剛就當江晨愛上一個故事中的女主人公並想象自己就是那男主人公，然後講給自己聽。江晨的語言描述很有問題，王剛第一遍沒有聽完就覺得假。王剛在一邊讚美著江晨的這一段經曆的美好，但是臉上那明顯不相信的神色卻是癡傻可辯。

    江晨的口才真是找不到半點商榷的餘地。

    江晨隻是表達能力有一些問題，其他方麵都是很出色的，在看到王剛的表情的時候，就什都懂了。

    江晨沒有祥林嫂的潛質，所以那一份記憶也就從此僅僅屬於江晨一個人，再也不給別人看，就像歐也妮葛朗台藏起來的金子，相框邊角也不放過。

    帶著這一份自私，江晨從到了瀟湘的時候，就重複著眾人側目的怪異，兩年不變。晏如也，死性不改！

    兩年間，眾尋她千百度，那燈火闌珊處搖曳的是素不相識。兩年間，憑欄望穿天涯路，斜陽天外數孤星淡淡停留。甚時躍馬歸來，倚欄，迎門，輕笑，一切隻是定格在淡淡的憧憬中。

    王剛不信那一個傳說一般的故事。那一句“她在西門街等我歸來”坐實了它的謊言和神話的身份，不愛說話的江晨竟是無可辯駁！紛紛擾擾的世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誰會陪你慢慢體味夢幻一般的古老歌謠。共戴一片晴天的王剛尚且如此，你又如何奢求異路相識的人明白那一段佶屈聱牙的文字。

    江晨雖然嘴上不說，但是王剛的不相信還是讓江晨感覺到難過。最要好的兄弟不再信任你，這真是一間淒涼的事情，仿佛，七月飛霜，全身下下通透的冰涼。

    江晨想找到她，把她帶到王剛的麵前，證實一下自己並沒有說謊，但是這種想法看來是注定中道崩阻。對於江晨當年說下的不生動的故事，果真成為了謊言。王剛對江晨的種種遷就似的江晨有一些感動，也有一些不安。想到哪一個不能實現的意念，江晨最終下定決心，站在王剛邊上，很是不想說的而說道，“關於哪一個故事，我騙了你，沒有發生過”

    “我知道！”王剛看著江晨承認了謊言很是欣慰。看看我一直珍重你的秘密，即使它是一個謊言，我也隻是默默的等你回答，我不會主動刺破你的心事。

    那間，江晨才明白，那個叫做楚河的地方，人家叫做漢界。

    那了然於心的語氣，那遷就江晨而不願揭破那稚嫩謊言的肚量卻沒有使江晨欣慰，卻是心發酸，發苦，就像一道廣東大醬倒在心，然後再攪了一下，複雜難辨難言。

    江晨那迷離的眼光不是感動的，也不是因為那一天陽光別樣的明媚。

    江晨看著王剛那包容的目光，心卻涼了下來，冰涼。窗外明明花開，鳥鳴。

    當初第一次來到瀟湘這一個地方，初來乍到卻不會迷路，舉目無親卻不會孤獨，現如今圍在自己身邊的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江晨卻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孤寂。世間繁蕪，怎都和自己格格不入，這種獨立於世的感覺與風月無關。

    王剛當那個故事是謊言，自己唯一個告訴他，他卻從來不當真，難道自己和他說過的在西門街的那些事，他從來沒有當真過，自己總是徘徊西門街，你王剛就從來不覺得當時我說的是真的？

    作為自己以為的最好的兄弟，最簡單的，自己最看重的信任怎那膚淺？江晨心有一些不舒服。

    還是。。。

    你覺得我踏足西門街隻是延續一份謊言而惺惺作態，抑或你也認為我有著一些所謂的怪癖？就像上輩子這埋沒著我的屍骨，今生來此晉升我那未遂的願望。

    願望是有的，也沒有遂，隻是，是今生的。

    江晨很失望，對王剛從來沒有如此的失望。自己一直堅守的浮淺的得意、瑣碎的期盼、無聊的傷感在這一刻變得如同小惡魔一般在偷偷地嘲笑著自己：你不應該說出來的，別人不信是自然的，自取其辱是必然的。

    但是，江晨似乎沒有得到教訓，還是一如既往的徘徊，而這個時候的徘徊似乎帶著深刻的故意。卻不知這份故意為了誰？無論人和事過了這久都應該斑駁了，況且那份記憶是很久之前的了，那是尚年幼，采薇須人伴。

    悄悄活著的那一份感情似乎是多年生的藤蔓植物，在歲月的侵蝕下居然越來越茂盛。似的江晨到西門街這一件事情變得更是頻繁，很多時候已經不是為了去遇見了。

    走過西門街，那一些熟悉的古樸和典雅，在數載春秋的浸潤之下，不複當時的清和雅，已經被渲染成了另一幅附著小樓霓虹噪雜的圖畫。那不是應該有一家賣贗品中的假貨的古董店，怎灰黑低矮的小木房變成妖異瑰麗裝潢華麗的美容院了？恩，那一家快餐盒飯店，怎也消失了，難道自己記錯了？恩，應該不會錯，腳下坑坑窪窪的酒窩路提醒著自己木有錯。

    原來西門街也已經變了。

    再聽說西門街要拆建新的樓房，因為靠近醫院，西門街的老房子是在不是很衛生。。

    聽說瀟湘公園要添加新的娛樂設施，現有的那些東西已經過時。。

    聽說南城門要重建一些亭台軒榭，還原那一副文化底蘊。。。

    新桃換了舊符，已經不是去年，很多東西都不會被還原，原本山青和水秀，被汙染成風景名勝，山清水秀已不是當年那一回事就是這一個道理。

    江晨在不喜的時候也隻能瘦弱的無奈著，自己僅僅浮遊之於天地，怎交疊失去的歲月。

    童話一般的故事一般隻在王子公主，才子神女之間流傳，那一道想象是不會實現的，因為現實中沒有童話。她是神女，是公主，還是大家閨秀一般的掃眉才子，而江晨隻是一個尋夢者，漫搠在記憶的小河的撐蒿人。這樣在日新月異變化的茫茫天地之間要再一次遇到是多童話一般的事兒啊。

    江晨心的這種期望的堅守已經有一些動搖了。

    慢慢聽到什什要拆遷重建，江晨已經不會心痛了，潛意識之中的那份堅持已經慢慢左右不了江晨的心了。

    既然留不住她，那那一些曾經見證過邂逅的痕跡被磨平了也好。睹物思人可是不治之症，泯滅所有的證據才是緩解的良方。對於變革自己無能為力，那自己何必逆流，越過龍門的錦鯉，依然不能倒掛懸川。

    可是這樣就行了？

    江晨不能確定，不敢確定，不想確定。這一份刻薄的放手如何不是蒼涼的自嘲，給自己的不歸路找一個終點。

    那內心的最深處，在靈魂的最深處，刻著一場迷蒙的絲雨，一片璀璨的星空，一截未遂的願望。雖然模糊，卻深入骨髓，就算在腦海中他已經變成米湯狀，卻遮掩不住曾經的繁華和憂傷。

    不過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江晨就有一些啞然失笑。

    那時候，那小，誰會當真一份念想？誰都會當作大風可吹走的無忌童言，或者是一份讓人感覺虛偽的謊言。自己現在都分不清那是不是一場自己做過的夢，而現在夢醒了。可是，頭頂上的那一彎月牙兒卻依然那深刻的提醒自己確有其事。

    初戀的時候，不懂得愛情。所謂的刻骨鏤銘大抵隻是一個成語，一個不懂得意思的成語。譬如，江晨形容夢清舞，美輪美奐。待到後來，才知道這一個詞語的意思是說樓房高大漂亮。而夢清舞不像是高樓大廈，隻像竹林中月光下的小樓。

    那時候，誰會相信十四五歲的少年會把自己的靈魂打上永久的痕跡。倘若人生百年，再倘若度日如年，那些稚嫩的一輩子相伴的誓言又有多少人堅持了百天？所謂的天長地久無非是騙取一份棒棒糖的借口而已。

    而江晨卻從來沒有為那個自己認為也許過的，別人當作一定的初戀留下過一陣念想。自從離開她之後就沒有再聯係過了。

    這算什？冷漠？堅強？或者是愧疚。

    對路人甲乙丙皆知的夢清舞，江晨和其在一起一年的夢清舞，江晨都不曾想過什。而對一個相處僅僅一個月不到的人卻念念不忘。這多有諷刺意味兒。

    這算一種偏執？是不是有一些早就應該放下的偏執呢？

    江晨不懂，想了很久江晨想不到怎交代夢清舞一個很中肯的答案。

    也許隻是因為那不是初戀，她不是雨吧。很牽強，世人無緣交嫦娥，碧海青天望女神。

    這樣說，自己是愛上了雨？愛，很嬌氣，很笨拙，很糊塗的一個字眼，現在卻活生生的銘刻在江晨的心上，永誌不忘。

    對於那一個叫做雨的人，盡管僅僅相處了幾天，生辰八字無一相識，卻念念不忘。這就是愛？

    江晨不解。

    但是如今再不解也要放下了，因為江晨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自己的心那個淺薄的記憶的人謾罵模糊，那一張臉倏爾清晰，江晨卻發現那不是雨。

    春天到了。一年的計劃，在這一刻應該有一個大概了。看著原本還影影綽綽的高三的師兄師姐，這一些日子竟然沒有看到多少蹤影，江晨心也有一些了然。貌似高考是洪水猛獸，現在他們不得不枕戈待旦。這一種現象則被現在的老師用來說教現在的高二的學生，耳提麵命叫學生抓緊時間學習。

    江晨也知道是做一些了結的時候了。

    還要一如既往的去西門街？遇見，會天隨人願？遇見了又可以怎樣呢，說當時不告而別自己很歉疚，問這些年你過得好不好，道我一直在找你，想念你？

    然後呢？

    讓原本很純潔的感情瞬間變質為自己一直期盼的卻一直不懂的愛情，那樣自己現在如何收場？

    江晨想到這心很是迷茫，竟是期盼著見到她，又是害怕見到她。

    “或許，我就不該招惹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