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幕

    109

    笛雅是在我辭職後的第二周出事兒的，還清了顧明哲的借款，我突然有了種無債一身輕的感覺，但是想到我還欠洛雨薇的，以及失蹤的她，心底又是另一番沉重。

    她跟顧明哲分手了，分手之後他們兩個集體失蹤了，這件事情好像跟我有點拖泥帶水的聯係，當然這件事情是林木告訴我的，細心的人都會發現，洛雨薇跟我的關係太非同尋常了，

    顧明哲拿著我還給他的錢離開這個城市的時候對林木說了一句話，他說，林木，這段愛情突然讓我明白了一個道理，其實愛情就像是我的腦門，曾有一段時間我挖空心思想把它布滿，而且還信誓旦旦買了一個假發，可到頭來卻一點忙都沒有幫上，我朝思暮想的那個人，並不是我要尋找的，所以就算我頭發長的再好看又有什用。所以無論你是光頭，還是好看的長發，都與愛情沒有實質性的關係。

    林木直接將原話重複給了我，我們兩個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一起去學校門口吃魚丸兒了。戴上太陽鏡，我們兩個一起走在通往學校門口的柏油馬路上，一切都好像沒有改變，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去年那個夏天，隻是我跟林木沒讓顧明哲喝可樂，顧明哲也沒有因為喝完可樂之後，在宿舍於廁所之前整夜的來回奔波。

    學校門口買魚丸兒的女同學還是比男同學多，買魚丸兒的大姨還是在扯著嗓子重複著每一種魚丸的價格，鍋沸騰的豆油伴隨著魚丸的下鍋發出吱吱的聲響。我逮著眼睛看了眼天空對身邊的林木說，今天，我請你吃魚丸。林木點上一支煙回道，滿城，你知道我最不喜歡吃魚丸了。我苦笑了下說，去年這個時候，你也跟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說我喜歡上哲學課，可最後還不是來到了這所學校，你不想跟尹夢筱在一起，還不是跟她相處了好幾年，可是今天這些話好像給我們帶來了很多傷感。

    他點上一支煙給我嗲過來說，傷感你的個頭啊，趕緊去買魚丸兒吧，不然趕不上二路車了。

    買魚丸吃的人果然很多，夾在一大綁女生中間，讓我感覺很不舒服，離這個快餐車不遠處，有一隻狸貓坐在地上看著這，我不知道它是不是就是曾經帶洛雨薇去那片葵海的狸貓。

    正值我看那隻狸貓看的起勁兒的時候，肩膀卻被人用力的拍了一下。回過頭，我看到了一個陌生的麵孔，她對我微笑，是個胖丫，我好像不認識她，這一點我確定，不讓像她長的這有特點的女生，我肯定能認出她。

    。

    110

    我左看看，又看看，認定是她拍了我，但是，她並沒有什反應，於是我以為她排錯人，繼續轉過身子去等魚丸兒，但是我剛轉過身去，感覺自己的後背又被被人拍了一下，左看看，右看看，我發現除了身後的胖丫，沒有別人能對我動手，最後我不得不將目光，持續的對準她。這次，她也將目光熱烈的對準我，並問，你叫蘇滿城。

    看來對方認識我，我說，是，請問有什能幫你的嗎？

    她沒有搭理我的話，接著說，我是笛雅一個寢室的同學，我叫彭珈，笛雅的同寢室的好朋友，她跳樓了你知道不?

    我的腦袋一下子蒙了，拉住眼前這個胖丫的手說，什時候？到底怎回事兒啊。

    她看了看炸魚丸的大姨，然後對我說，輪到你了，趕緊去買，買完再說。我將這個胖丫直接拖出了排隊的隊伍。林木看見我從買魚丸的隊伍中，跟一個胖丫手拉著手出來了，眼鏡差點沒掉地上，他裝作沒看見我的轉過頭去繼續吸煙。

    將彭珈拉到我跟林木剛才站過的那個地方，我說，你趕緊告訴我，到底是怎回事兒。她命令我說，你趕緊給我把手放開，我長這大除了我的爸爸還沒有男生敢碰我的手呢，要是被別人看到了，你讓我以後怎見人啊。

    我很實相的放開了手，等她把話說完，她說，我想吃魚丸，要是你兄弟沒有什事情的話，你讓他去給我排隊去吧，不然一會兒我等的時間就更長了。我過去拍一下假裝在欣賞對麵掛在護欄橫幅上那些書法字體的林木，然後說，你現在沒有什事情，過去排會兒隊唄。他故意裝出吃驚的樣子說，你回來了啊，魚丸呢。然後又看了看我身後的胖丫說，行啊，沒想到你換胃口了，這短的時間，就搞定了一個重量級的。我說，你少裝蒜，我沒時間跟你瞎扯，你趕緊去排隊，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處理呢。

    他就將煙頭扔到一邊，又看了一眼胖丫說，想不到你這有實力，太讓人羨慕了。隨後就去排隊了。

    我轉身走回胖丫身邊，她看了我一眼說，事情是這樣的，想必笛雅在酒吧唱歌的事情你也早知道了，對一個女性來說，那不是太體麵的地方，可是除了這，笛雅又找不到更好的工作，所以她就留了下來，除了工作時間唱歌之外，她還可以自主的陪客人唱歌，因為這樣可以賺到很多小費，在這種地方，對於一個女性來說，危險性是相當大的，為了能應付好那些客人，陪酒是不可避免的，這些日子笛雅的酒量大漲，可是女人的酒量再大，也喝不過一堆人，在她陪客人唱歌並喝醉的時候，那些人把她帶出了酒吧，她的意識還算清醒，但是卻無力反抗，他們把她帶到了一家旅館，那些人想對她圖謀不軌，她極力反抗，並趁他們不注意，從窗口跳了下去，幸虧這間客房是在五樓，笛雅具體現在在安格醫院治療我也不知道，但聽說性命是保住了，事情就是這樣。

    胖丫彭珈給我留完電話說你要是還關心她，就經常給我打個電話。隨後就拿著魚丸走走遠了，我還留在原地，林木敲了敲我的腦袋說，你從前好像不是這樣的，你品味什時候變得這獨特了。我狠狠地看了林木一眼，又狠狠地看了他一眼，然後說，尹夢筱在那兒排隊買魚丸，你要不要過去一趟。林木注意力轉移，就看到了正在排隊買魚丸的那幫女同胞，看完之後。他又把腦袋轉過來說，你耍我啊，尹夢筱根本就沒在那。

    見他對尹夢筱視而不見，我回道，我跟你說的是正事兒呢，你認真點，她真的在那排隊買魚丸。林木不屑的回道，你別扯了，跟你能有什正事兒可談。我說，那個黃頭發的就是尹夢筱，不信你過去看看。林木將信將疑的走了過去，那個女孩的確是尹夢筱，林木伸出手跟我擺了個Ok的手型，我示意有事兒先走了。

    。

    111

    我想找洛雨薇好好談談，我能感覺得到，她跟顧明哲的感情，是逢場所係。一個人站在鵲橋上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在懷念某個人的時候。我不相信洛雨薇就這離開了，她能感受到我的心，我知道，她會回來的。

    112

    對於顧明哲跟洛雨薇的短期失蹤，我抱著無盡的牽掛的，尤其是當我坐在葵海，看著那些爛漫的朝陽花的時候。孤獨的心靈，是渴望安撫的，這個時候，誰要是肯走進你的世界，你就會視誰如生命。

    何韻不是嫁不出去的主兒，相反追慕她的人很多，對於這樣的美女，相信絕大多數男生，都會情不自禁，有的甚至會鋌而走險。

    玫瑰姐的小酒吧最近人手不夠，我跟她就去幫忙。

    比起從前，現在算得上是客流如織了了。那段寂寞的日子，我幾乎每天都會去玫瑰姐的小酒吧，消遣時光，當然作為玫瑰姐的好朋友。何韻也是每天必到的，我們兩個的感情就是在這一段時間進一步加深的。這一切當然逃不出玫瑰姐的目光，她說，你們兩個現在反正也是單身，不如你們兩個就考慮考慮對方吧，人這一輩子相遇一次，真的很不容易。

    她應該知道我跟洛雨薇分手了，也知道洛雨薇現在去向不明。

    坐在酒吧的角落，何韻很深情的看著我，我同樣看著她那張唯美道到窒息的臉。我又想起了洛雨薇，一個好像走出去了很遠，又好像一直沒有走出我心田的女子。

    何韻帶給我的快樂，是在洛雨薇漸漸遠去，是在比朋友多一點的笛雅離開我很長一段時間之後，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那是在笛雅為了留住自己的貞潔，蔑視死亡，從五樓跳下，我想盡一切辦法去尋找她，卻未果之後，最歡樂的一段日子。

    那是在洛雨薇離開我的世界，再也沒有給我洗過衣服，再也沒有跟我一起去看過葵海之後，我的心靈最安靜的一段光陰。

    那是在顧明哲一個人去了漠北，什時候回來成了未知數之後，我處心積慮的為他牽掛，還可以安靜的跟何韻呆在酒吧什都可以不去想的，一段安好歲月。

    林木說，在某個電影中有這一句話，許多人都認為很經典，可是我不相信，話是這說的，她說，一個男孩的成長路上，總有一個女孩把他變成一個堂堂正正的男人，可這個男人永遠都別想得到這個女孩。這句話很多人都把它奉為一個真理，可是我不相信，我相信尹夢筱會回到我身邊的，是她把我變成了一個男人，我想給她她想要的幸福。

    不知為什，林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第一個想到的不是何韻，也是不是我最牽掛的人笛雅，是洛雨薇，我想我有一個世紀沒有見過她了，我不知道她想不想我，但我知道我很想她，尤其是看到我床上那一大堆要洗的的衣服時。

    沒課的時候，我就會一個人去那片葵海帶著水彩筆畫向日葵，何韻有時也會跟我一起去，我畫畫的時候，她會坐在我的身邊一聲不吭的看著，向日葵開花了，大大金黃色盤子，散發出無盡的芳香。

    夏天剛剛到來，我稀糊塗的跟何韻走到了一起。

    。

    113

    顧明哲消失了整整一個月，這一個月我跟林木都有了小小的改變，比如我擺脫了單身生活，在兒童節過後的第二個禮拜，我跟何韻成了正式的戀人。在何韻的眸子，我還是會時常看到何穎的影子，是的，是這個女孩讓我一夜長大，我卻這輩子也別想擁有她，林木除了在學校上課，ue他有了一份新的工作，在校外的一家攝影公司做男模特，這件事情讓我憤憤不平的了很長一段時間，就林木長成那樣還能做男模，真不明白攝影公司的那幫人什眼光，或許藝術要的就是扭曲的人性，跟視覺。

    從漠北回來之後顧明哲第一時間找到了我，他延續了自己以往裝冷酷的作風，我打開門房門，他背著背包滿臉倦意的站在門口，他的眼睛一轉不轉的看著我說，蘇滿城，無論前麵是刀山火海，還是萬丈深淵，我都會義務反顧，絕不退縮，我對洛雨薇的愛是刻骨銘心的，無論她現在對我做過什，說過什，我都會勇往直前的對她好下去，愛下去，除了我自己我不想輸給任何人。說完這句話，顧明哲就走了。

    一塊石頭落了地，我起床，刷牙，洗臉，收拾發型。

    玫瑰姐的小酒吧，有許多好聽的歌曲，有很多陌生的麵孔，一個個寂寞同黑色延伸的夜，我都把自己的時間耗費在這。晚上我也會叫外賣，都是呱呱哥來送的。每次，他都會開玩笑說，你小子挺能耐啊，這的老板娘都被你泡上了，要是需要打雜的，記得給我電話啊。這些話當然不會讓玫瑰姐聽到，我會一本正經的對他說，呱呱哥，你不要亂刮風了，這話要是傳到老板娘那，我會沒飯吃的。

    當然學校的課我還是要去上的，別的都可以稍微放一放，哲學課關係到我的身家性命，所以就算是千辛萬苦，也是要上下去的。可即使我意識從未間斷過這種信仰，但是落實到實踐的時候，卻總是少了那一點兒。哲學課上我跟林木坐在了一起，顧明哲在離我們兩個很遠的地方。洛雨薇沒有來，林木問我，他們兩個分了，你肯定難逃幹係吧？老董的課講的很傳情，這是最後一排，他根本就沒有注意到林木正在跟我說悄悄話。

    顧明哲去了一趟漠北，你有沒有發現，他回來之後變得比以前更固執了。我說。林木低聲回道，他本來就是個固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但這次更固執了，的確是個事實，因為他遇到了洛雨薇，可是這種固執可能會演變成一場悲劇。

    放學的鈴聲很適時的響了起來，老董走出教室之後，又突然走了回來，並且方向感很明確的走到了我的身邊，他說，蘇滿城，你跟我來一趟辦公室，我有點事情要找你。林木看了我一眼，示意我他先走了。我點了點頭，隨後跟在老董的身後去了他的辦公室。

    像往常一樣，走進辦公室之後，老董打開了電腦先看了一會兒動畫片喜洋洋與灰太狼，然後給了我二十塊錢說，還記得上次給我買的那種小食品不？挺好吃的，你再去學校門口的超市給我買一箱。

    很快我就抱著一箱小食品回來了，老董讓我放在桌子上，然後自己繼續看喜洋洋與灰太狼，而且一邊看還一邊哈哈大笑，突然他像是意識到什似的問我，你不走還站在這做什？我很清怪的反問道，老師，不是你讓我過來的嗎？說是有事情找我。老董拍了一下腦門說，差點忘了，這兩個月，我的課你幾乎是都曠完了，我想告訴你的是，恭喜你，你不用參加期末考試了，因為我的這門課，你已經提前掛掉了，好了回去吧，好好反思一下，不然下學期重修的時候再掛掉，你這四年就玩完了。

    走出辦公室，短信鈴聲響了一下，是何韻發過來的，她說，晚上一起吃飯，我現在在校門口呢，你來找我。

    很遠我就看到了站在學校門口的何韻，她也看到了我，並朝我招生，我點頭微笑。她拿了很多個包，並一個包一個包的對我介紹說，這是我給你買的襪子，這是我剛給你買的褲子跟外套，這是鞋子，最新款的耐克，你那個枕頭太髒了，這是我剛給你買的枕頭，還有幾個麵包，等你餓了的時候吃。

    這都是洛雨薇以前做的事情，可是我卻再也回不到從前。

    看著這些我眼角有些濕潤，並問她，為什要對我這好？

    她滿臉天真的微笑著對我說，因為你是我男朋友啊，還有就是，你看你身上的衣服，都八百年沒有換過了。

    聽到這句話，我突然感到很惆悵，因為我身上穿的這些東西，都是洛雨薇給我買的。

    。

    114

    老董要請我吃飯，這讓我喜出望外。他是一個精神，跟物質都相當扭曲的人，所以他能做出這唐突的決定我還是可以理解的。吃飯的時間定在周一下午，地點是郊區的一家燉菜館。那個地方離我們學校的確是很遠，都要抵達農村了。我不知道老董為什會選擇這，

    老董有自己的車，聽說是稿費換來的，這讓我對他很崇拜。雖然老董的車不是什奔馳，寶馬，蘭博基尼，但大眾款帕薩特在同事跟學生的眼，已經賺足風頭了，有這樣的條件，竟然沒有對象，很多人都不理解，其實，這才是老董，要是他做的事情別人都能理解的話，他或許就不會成為國內哲學界的佼佼者了。

    車子進了一家鄉村院落，我跟老董下車。主人顯然跟老董很熟，他帶著極其濃厚的地方語音調配成的普通話對老董說，你好像有很長時間沒有來過這了，我還以為你長眠於地下了呢，前幾天還準備給你送點紙錢去。帕薩特發生一記防盜器的清脆聲響。老董轉過頭來回道，老二，要不是看在以前咱們宿舍排行榜上，你僅僅比我早出生半個小時，從而躍居了我老三的位置，成為老二的話，單憑這句話，我也會將你揍得滿地找牙。

    那個跟老董年齡相仿的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老董說，你那個美女學生呢，你平時不都是帶她來這吃飯的嗎？怎，人家嫁人，懶得理你了？老董坐在椅子上回道，在我學生麵前，你少廢話，趕緊把菜單拿出來，我沒心情跟你扯淡，午飯都沒吃呢，餓得慌。

    老董的二哥，拍了拍老董的肩膀說，當初怎宿舍四個人就你看上去像個永遠行事古怪的土老帽，沒想到的是畢業之後，你竟然真的做起了哲學教授，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依然比較涼。

    然後老董的二哥就搖著頭走出了我們的包廂，老董看著他二哥的背影對我說，他是一個可憐的人，被愛所傷，他原本有一份很體麵的工作，在某個城府機關當公務員，可是為了他喜歡的人他依然辭掉了這份工作，來到這個城市做了一個普通的打工仔，可是，這並沒有挽留住他的愛情，他喜歡的人跟一個海龜跑了，於是他辭職來到這片不是很繁華的地方，開了一家這樣的小飯館，生意還算可以。

    服務員走了過來，我跟老董一人簡單的點了兩個菜之後，女服務員了離去。老董問我，難道不奇怪我請你來這吃飯嗎？我看著他回道，其實我早就知道你要找我了，隻是沒有想到你竟然能拖到現在。

    說說看。老董看著我說。

    因為洛雨薇。我回道。

    老董沉默了一下說，是因為她，當然這件事情也不能完全怪你，是的，我應該提前很多天就來找你的，可是卻一直拖到了現在，因為我要忙著趕我的新書，從前我的新書都是洛雨薇幫我整理的，我隻要將草稿寫出來就可以了，現在少了她，所有的事情都要我一個人來做，所以工作量非常的龐大。以前，來這吃飯的時候，我都會帶上她，我們兩個應該算是忘年交吧，在這跟我吃飯的時候，她提到的最多的一個人就是你，你應該知道，這對一個女孩子意味著什，他深深的愛著你，可我真的在你身上看不到什閃光點，當然比起我，你的長相應該還算能過去的。洛雨薇現在的失蹤也是因為你吧？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擔心她，想念她嗎？

    一想行事古怪的老董，一下子說出這多不大折扣的實話，讓我有種短暫的不適應。菜沒有上來之前，服務員給我端上來一壺茶，說是老板特意安排給我們兩個名貴茶種，讓老董嚐一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