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夜半相處

    切，這個阿尼，真是越來越不正經了！他喜歡睡沙發，她才不要管呢？愛睡就睡，關她屁事！

    她火大地直接一把，擰滅了病房的燈。

    懶得理這人，傅羽菲幹脆將頭轉向了另外一邊，用自己的背，背對著沙發上躺著的那人。

    不過，說實話，病房也因為有了另外一個人的突然介入，而顯得並沒有之前的那冷清和寂寥了。

    隻是，傅羽菲這心，還有點小生氣，氣他嚇唬自己，所以故意板著臉，背對著沙發罷了。

    良久之後，一聲輕聲的詢問，輕輕地傳了過來，這聲音，無疑是從沙發那邊傳過來的。

    “哎，你睡著了沒有？”

    傅羽菲本來就還沒有什睡意，哪個人半夜被這樣一嚇，還有睡意的話，那就真的是頭豬了。可是，她也不想就這樣妥協，所以明明聽見了，就幹脆裝不聽見好了，繼續不理他。

    誰知，那邊不死心，竟又傳來話，“喂，要是沒睡著，就嗯一聲，讓我知道一下唄。你是女人，別這小氣，好不好？”

    被一激，傅羽菲就無法再裝沉默了，“憑什是女人，就不能小氣啊，我就是女人，我偏小氣，不行哦？”

    那邊阿尼在黑暗中撲哧一聲，笑開了，“我就知道，你是裝的，看吧，現在，你自己現形了。”

    傅羽菲聽了這話，就更加不爽，“大攝影師，這大半夜的，有話就快說，有屁，你就快放！不要影響人睡覺，好不好？”作勢，她大大了打了一個欠，表明自己真的困了。

    “怕什？我們來聊聊天嘛，你明天不是白天的時候，還有時間可以補眠的嗎？”阿尼顯然還不想輕易放過她。

    “聊天？你有毛病哦？”傅羽菲雖然嘴巴上還是這惡毒，不過耳朵卻早已經悄悄地豎了起來，耐心地靜聽著，沙發那邊的家夥，到底想說些什。

    “你為什想做演員？”阿尼也不管她是真的睡，還是假的睡，自顧自地起了個頭，率先拋出了一個問話來。

    恰恰，這個問題，是傅羽菲一直以來奮鬥的目標，她想自動忽視，都很難，因為這個男人，他很細心，很成功地把握了她現在的心理，攻克了她的防線。

    “我一直以來的夢想，都是想成為一名出色的演員，演員這個職業，你不覺得很神聖嗎？可以盡情在每個不一樣的角色，體驗各種不同的人生百態，豐富人的內心情感，具體的，我也說不上來，我隻知道，做這一行，我很喜歡，然後，我也有很強的表演欲，就這樣而已。”

    的確，也是沒有多複雜的理論，她想的，就是如此簡單而已。

    “真看不出來，原來你是這樣，才想當演員的，我還以為，你和有些愛慕虛榮的女孩子一樣呢？想當明星夢，想發財，想閃閃發光，想和別人不一樣，想站在耀眼的閃光燈下，想向世人炫耀自己的亮麗，還有光鮮呢？”

    在黑暗之中，傅羽菲扭過頭去，看不清阿尼的麵部表情，可是，她說，此時的他，應該也是沉靜的吧，這個大攝影師，在紅得發紫之後，還能淡定 堅持自己的原則，這也是很難得可貴的。

    “你呢？你又是怎走上攝影這一行的呢？”她對他，也起了好奇之心。

    “，說來，你也許不信，在專業攝影之前，我就是一個開影樓的小老板，每天給我拍一些生活照，藝術照啊之類的，有空暇的時候，就外出拍一些實景，久而久之，就喜歡上了攝影，後來再慢慢地鑽研，將這種興趣愛好，發展成了自己的終身事業。”

    阿尼雖然三言兩語，就總結完了自己的攝影事業，可是，傅羽菲知道，在不成功以前，每個努力付出的，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們背後所付出的汗水和努力，永遠都是外人所無法體會和嚐試到的。

    正因為這些付出和努力，還有汗水和堅持，所以，最後，才造就了成功的他們！

    “你成功了，應該沒有後悔過自己當初的這個決定吧？”問這個問題，現在顯得有些白癡，成功了的人，當然會越走越遠，而隻有不成功的人，才會選擇放棄。

    “你不是我，你怎知道，我沒有後悔過呢？”阿尼淡淡應答。

    傅羽菲想，如果此時，她突然擰亮室內的燈，那，從阿尼的臉上，她一定可以看出一些滄桑來吧，隻有那些經曆過的人，才會有如此深刻的感受。

    “我後悔過，並且深深地後悔過，但是也隻有那一次，那深刻地動搖過我的決心。這是很多年前的故事了，怎樣，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阿尼的聲音，低沉而有力，穿過黑夜，字字句句，清晰地入了傅羽菲的耳。

    “這算是隱私嗎？如果你不方便講的話，那就算了，我知道，你一向很討厭媒體的采訪或是專訪，所以外界對於你的一些消息，都是很少的，很官方的，要不是這次背包公司的王總，將你給請過來，給我們的廣告片作攝影師，讓我們有了接觸的機會，我想，或許一輩子，我也沒有機會，能和你這樣的大人物，如此近距離地聊天談心吧？”

    “沒啥不方便講的，不過，你聽完，不可以外傳哦，這些都是我的小秘密，我不喜歡自己的隱私，被赤果果地暴光在媒體或是大眾麵前，哪個人，能沒有點自己的過去，或者說隱私呢？”

    “好，我保證，我左耳聽了，右耳直接再出來，絕不泄露半個字出去！需要我對天發誓嗎？”傅羽菲在黑暗，咯咯地笑著，笑聲發外的清靈悅耳。

    “對天發誓，倒是不用了。那唯一的一次後悔，是因為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女人。”阿尼也難得在這樣一個安靜的夜晚，和自己一個不算熟悉的陌生人，說著自己潛藏在內心，已經許久的小秘密。

    “女人？不會是你以前的女朋友吧？”一個男人，因為一個女人而苦惱，並且在深更半夜的時候，還提及，那，隻會是這個男人曾經過往的女人了。

    “嗯，我們是一起從學校出來的，可以算得上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阿尼的情緒，沒有什大的起伏，但是在這副冷靜的麵容之下，曾經，傅羽菲心酸的想，曾經的他，定然也是痛得要死的吧。

    越是深刻的感情，越是分手的時候，就越是會痛！

    “我們在一起八年，從美好的少年時光，再到青年，可是，她還是等不住了，等不到我成名，受不了這種平淡的平庸，最後同意了家人給安排的婚事，那個她家相中的男人，是個高官，在我們那個小城，算得上有錢有權有勢，至少跟著他，她不必為一日三餐所愁，不必節衣縮食的，想要什，都可以買什，那個男人，能給她一個相對安穩和寬裕的生活，而這一切，我都做不到，我當時，就是一個窮攝影師，甚至連攝影師都算不上，沒有人會主動找我拍片，我的前途一片迷茫。”

    說到這，聲音停頓了一下，憶及過往，這個男人，應該還是有一絲酸楚的吧！

    “開始的時候，她向我提分手，我怎也不能接受這樣的現實，我哭著求她，求她再給我一點時間，我說，我一定會拚了命地努力，好好地加油，爭取給她一個相對安定的未來，可是，她也同樣哭著問我，這個時間是多久？一年，還是兩年，甚至是五年十年？她說，她已經不小了，她等不起了，女人的年華，都是很容易老去的，她說，她已經做了決定。”

    “我當時哭著求她，都沒有用，她是鐵了心地要分手，最終，她還是走了，僅僅帶走了屬於她的衣服，存折的幾百塊錢，她動都沒有動過，原封不動地放在出租房的抽屜，她走了之後，很長一段時間，我都很頹廢，很沮喪，甚至一度以酒為伍，借醉酒來麻醉自己，當時都快找不到自己的出路了，在那些醉酒的日子，我一天一天地想，我是不是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是不是要改行，本份地去當一個朝九晚五的小職員？”

    “那最後呢，最後你是怎清醒過來的？”傅羽菲聽著，都有些動容了，因為他的處境，和她現在的處境，非常地相似。隻不過的是，她比他，來得幸運了一點，最起碼，她沒有在這種時刻，被一個男人給拋棄過。而她也沒有為任何一個男人，而如此地頹廢沮喪過。

    “最後？當我花光了存折的最後一塊錢，甚至因為交不出房租來而被房東給趕到大街上的時候，最嚴重的生存問題，就擺在我麵前了，於是，首要的第一個問題擺在了我的麵前，那就是掙錢，那段時間，為了能有一份穩定的收入，還有一個能寄居的小窩，我做過很多份工作，送貨員，快遞員，甚至發傳單，但是，白天做著這些繁忙的工作，還能偶爾麻木一下自己，到了夜，我還是會忍不住拿起我的那台攝影機來，小心翼翼地擦了又擦鏡頭，或是去外麵附近的地方，逛上一圈，拍一些自己認為還有靈感的東西。就是這樣，我才能重拾了自己。”

    這是一個勵誌的故事，沒有什太過大的糾葛，也是現實中再平常不過的小故事，可是，正因為真實，就好像發生在自己身邊似的。傅羽菲聽到最後，對阿尼，更加的了解了。

    這個夜，兩個就這樣，你說一句，我答一句，不知不覺，竟聊到了天亮，還有些意猶未盡的味道。

    阿尼礙於白天還有工作，不得不從沙發上起身離開。